第5節(第4/5 頁)
“這就回,這就回。”何秀才起身,“你也去睡。明日將你阿孃留下的舊物翻揀翻揀,收著也是黴壞了。”
何棲應了一聲。
何娘子嫁進何家時,何家雖無初時風光,家中還算殷實,兩家門戶相當,帶進的嫁妝也有好幾十臺,只是後來家中去的去的,病的病,又一一典當變賣,待到何娘子身故,攏共也只剩下了一個箱子。
何秀才觸景傷情,平日只將這些歸置一隅,輕易不去動它。
硃紅箱子嵌螺鈿葡萄紋,壓了一枚銅鎖,何棲見箱子漆面光亮,顯然保養妥當,估計何秀才雖然不開箱,卻時常擦拭。
何秀才拿一把小銅鎖開了箱子,經年之物,保管再好也難掩陳舊之氣,將東西一件一件取出,零零種種,有何娘子用過的妝匣,也有手帕、小衣……
何棲開啟一個漆盒,裡面竟放著幾枚梅花金鈿,樣子細巧,花形各異,有開盛的,也有含苞的,估計是一溜插在髮間。
“這是你阿孃的心愛之物,本應隨葬的,我留下作個念想。”何秀才拈起其中一朵,昔年他也曾在她對鏡埋妝時,親手為她描眉插花,笑道,“容你阿爹小氣一回,這樣就不留給你了。”
“阿孃的事物,阿爹都好生收著……”何棲仔細放好,輕聲道。
“物放著就成了死物。”何秀才搖頭,又取出一副鎏金花釵,“這原就是我和你阿孃為你們攢的,只顏色不好,改日去街市找個金匠重新鏨一遍。”
箱中還有一條秋色輕紗披帛,用紅線細細繡著寶相花,這卻是何娘子親手做的。
“阿孃好巧的手。”何棲摸著上面的繡花,讚歎。她在這上面沒有天份,也沒有耐心。
“你阿孃在閨中也是嬌養著長大,平日調香繡花最為雅緻。”何秀才難掩傷感,“嫁與我後,再沒這些閒心,經日憂心柴米油鹽俗事。”
“阿爹,外祖家不與我們往來嗎?”何棲試探著問。
何秀才嘆道:“都沒人了,你外祖……”他不好非議長輩,道,“內宅有些混亂,妻妾多,子嗣卻不豐。你原有個庶出的舅父,卻也是個胡鬧的,成日不學無術,待你外祖去世,家業敗落,更是日日買醉。你舅母不堪忍受,和離歸家。你阿孃沒少接濟你舅父,他起初還常常過來打秋風,後見妹妹也日漸拮据,無顏再上門。有年冬日,喝醉酒,失足跌進了河中。”
內裡詳情,何秀才嫌齷齪不願與何棲細說。
何娘子孃家姓齊,齊外祖這人極為貪花好色,他嫌棄髮妻林氏資容平庸,又仗著家中頗有家底,左一個右一個往家裡買妾侍姨娘,這些個美人天天爭風吃醋,恨不得打成烏眼雞。林氏修得跟個佛似的,只管教養著女兒,其餘一概不理。待到庶子一出生,齊外祖自為得意,把那個妾抬舉得跟當家主母似的。
家中如此烏煙瘴氣,何娘子姊弟感情自好不到哪去。何娘子嫁後,與何秀才夫妻和美,林氏放下一樁心事,多年透支著精氣所牽念的也不過女兒,這一放心,身體極速敗壞下來,沒一兩年便撒手西歸。她一去,齊外祖更加肆無忌憚,再豐厚的家財也經不起他這般折騰,更何況齊家早已是個空架子。
齊大郎雖是庶出,卻是齊家僅有一男,自小溺愛非凡。他生母侍婢出身,沒什麼見識,也是一味寵愛,好好的一個小郎君,養得比女子還要嬌貴。
齊外祖一死,齊家樹倒猢猻散,那些個嬌娘美妾一個一個頭也不回自尋出路。
齊大郎哪能撐起家業來,直把齊家敗個精光,自己還日日醉生夢死,做些白日發財夢。經人挑唆幾句,便上門尋出嫁的阿姊接濟,今日要食,明日要銀,沒皮沒臉一味糾纏。
何娘子欲待不管他,到底於心不忍。其時,何家也不寬裕,將上何家小郎君因病夭折,何家一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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