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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寧仍舊柔聲細語, 「不必拘束客人,熱鬧些挺好,家裡總是靜悄悄的怪冷清。」
頓了一會,戈寧又問:「可要去收拾些客房?怕你們鬧太晚,過了宵禁時候可不好再走動了。」
蕭松烈:「有止戈別戟照看,夫人不必為他們勞神。」
「來者是客,哪能放任不管啊。」戈寧晃了晃蕭松烈的手,「快去吧,離席這麼久,小心客人怪你不周到。」
蕭松烈回頭看了看,轉頭示意雲起雲舒:「送夫人回房。」
主僕三人的背影拐出長廊,蕭松烈轉身回到花廳。
在外頭與戈寧說了會話,再回來,蕭松烈發現面前的楠木長几上堆滿了酒罈。
「大將軍可別怪兄弟們嘴饞,這麼多好酒,也就在將軍府能敞開了喝。」
一絡腮鬍壯漢抱起酒罈對著嘴就灌,咕咚咕咚幾下腦袋大的酒罈子滴酒不剩,他咂摸咂摸嘴,拍著滾圓的肚皮豪邁大笑。
「鄭將軍好酒量!這壇酒我先幹為敬,祝賀大將軍脫軍籍。」年輕些的參將對主位一揖,俯身捏住壇口提起罈子。
劉副將斯文一些,捻著花白鬍鬚搖頭晃腦,醉醺醺的說:「還是大將軍這裡自在,和那群老傢伙打機鋒可真沒勁兒。」
蕭松烈受了眾人的恭賀,將杯中酒水飲盡後抬手招來止戈。
「沒開封的那幾壇都撤下去吧。」
「怎麼就要撤了?大將軍將將才說好不醉不歸,這會又改了?不成不成,難得的好日子,必須喝!」
年紀比蕭松烈大了有一輪的副將搖搖晃晃站起身,說著要去阻攔止戈。
蕭松烈:「喝酒傷身,魏叔你醉成這樣,小心魏嬸又唸叨你一宿。」
「我有媳婦唸叨都不怕,大將軍還怕什麼?」魏副將頂著漲紅的老臉口齒不清的嚷嚷。
一眾人聽聞調侃聲哄的一下笑開。
「奇了,往常可沒聽大將軍說過什麼喝酒傷身的話。」劉副將歪頭湊來說了一句。
蕭松烈眼皮一撩,輕掃一圈:「止戈,把諸位將軍桌上的酒水一併撤了,今日玩點雅的。」
止戈裝模做樣要去撤酒,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嚷嚷,再沒想起來蕭松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蕭松烈踉蹌起身,撇下喝得上頭的眾人,獨自出了花廳。
止戈別戟要跟上,蕭松烈擺擺手揮退了他們。
…………
回到正院西廂,戈寧一直提不起精神。
晚膳後派雲起去前院走一遭,得知他們還在喝酒,戈寧便不打算等了,拆了首飾髮髻準備歇下。
她歇得也不踏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忍不住去捕捉西側將軍府的喧囂擾攘。
她又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將雜音摒除,正待沉入睡眠,戈寧忽聽一陣琴音,斷斷續續,高高低低。
她辨別一會,竟是從自家院子裡傳來的。
戈寧立時睜開眼睛,渙散眼眸瞪著虛空,良久,她掀了被子起身。
「雲起雲舒,給我更衣。」
她不耐煩穿那些繁複羅裙,讓雲起雲舒給她找了件外衫披上,又繫了件披風。
戈寧拄著柺杖出了門,涼風送來清晰的琴音,悠悠揚揚,是前頭書房傳來的。
她蹙了蹙眉,道:「你們守在這,我自己過去。」
雲起雲舒想要跟上,戈寧堅持,她們只得遠遠守著。
柺杖輕敲地面,和著琴音緩步向前。待她走到長廊盡頭,風聲與琴聲一起迴蕩在寬敞院落裡,在戈寧心中反覆迴旋。
駐足聽了一會,琴音漸漸不成曲,約莫是隨性而彈,更顯寂寥惆悵。
戈寧暗暗嘆息,步下石階,輕聲喚:「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