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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婁簡的態度,像是在他心口上刮刀子。
「為何你總是拿話噎我?」
「你可……真是容易惱火。夏長史也不是第一日認識我了,我這人說話做事圖的是自己舒坦,從不管旁人怎麼想。」婁簡好似一直是這麼咄咄逼人。說罷,婁簡懶得多看夏驚秋一眼,轉身便朝前走去。
「你那麼聰明,當真……不懂我的心思?」春風攪得湖水層疊蕩漾,夏驚秋的聲音裡夾著顫抖的氣音。
「夏小郎君,我對你從未有過別的心思。」
婁簡的聲音,字字清晰。話音擲地,夏驚秋的呼吸聲,隱入了細風之中。
「有心思,又如何?」婁簡轉過身來,「夏長史會娶一個操持賤業的女子為妻?」她上前幾步,將現實撥開、揉碎,赤條條的擺在夏驚秋面前,「還是做你婢妾或是外室或是情婦?」
「我沒想這般對你!」夏驚秋辯解。
「那便是連名份都不願給我?做一對露水夫妻?」
緊蹙的雙眉之下,一雙清澈的眸子反覆確認婁簡的眼神,隔了許久,夏驚秋才緩緩開口:「在你心裡,我便是這樣的人?」
「你也清楚,我的仇家是赤羽宗。十幾年來四處躲藏,居無定所。你真能為我放棄仕途,自此流浪天地間嗎?即便你當下願意,以後可會後悔,可會埋冤?路見不平之時,你再也沒有這層身份傍身,又有幾個人會聽見你說的是什麼?」
夏驚秋心中的滿腔熱血,註定他不可能庸碌一生,隱藏於市井。
「我……」夏驚秋猶豫了,「你不必躲藏,我可以護著你。千目閣也可以保你無虞。你若同意,等康城事了,我便帶你回京都見耶孃,若是不行……」
「若是不行,你打算如何?」婁簡抬起眼眸,平淡如水,「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我不是你身上的袍子,這件不行便換一件。夏長史早些歇息吧。」
歪脖子樹邊,獨留下了夏驚秋一人。
案子還得繼續查。
翌日一早,夏驚秋便去了縣衙。賀夫人、湯妙人、姜也、孟寧、倪令歌、房婉兒幾人的生平,夏驚秋細細讀了十來遍,連字眼都能扣得出來。
真就如秦昌所言,幾人除了是新婦找不出任何的共同點。
年紀最長者三十有五,最小的只有十六。
喜好、家境各不相同。湯妙人一家子以打漁為生、姜也則是鎖匠家孩子,排行老二、孟寧是孤兒,自小跟著姨母學做豆腐、倪令歌是茶肆的優伶,帶著小弟討生活、房婉兒則是房員外家的嫡長女,富家高門的姐兒。
千目閣查來的線索也大相逕庭。豆腐西施孟寧喜庖廚,漁女湯秒人則是喜女紅,房婉兒則是喜書法……幾人的未婚夫婿也並無交集,甚至還有外縣人。未過門的新婦死後,他們或娶或故,有的人孩子都已經到了念書的年紀。
夏驚秋納了悶,這幾個人,斷然是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或是有任何交集的。
難不成真是鬼索命來了。
眼下,唯一的線索便是賀夫人的雙足了。驗書中的屍解圖所繪,賀夫人被砍斷的斷足處,刀口平緩齊整,左右足皆斷在距離腳踝處三寸的位置上。夏驚秋站在康城縣輿圖前,瞧著一處山林出神。
「秋哥兒,你瞧什麼呢?」金寶端來茶水。
「賀夫人是死在這片山林裡的。」夏驚秋指著山峰最高處,「此處山地陡峭,若是從上頭跌落被陷阱所傷,應當是切口有參差來或是刀口為斜切,才更為合理些。」
「哥兒可看得出是什麼兇器?」
夏驚秋搖了搖頭。
金寶撓了撓臉頰:「如此說來,那便是賀夫人從山崖上跌落,然後被人砍了腳?」
「說反了。」夏驚秋一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