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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下,這個人只能是裴沐珩無疑。
一個「苛」字便把皇帝形象毀於一旦,更重要的是這話說得是事實,皇帝對熙王已經不僅僅是用苛刻來形容,簡直稱得上是虐待了。
僅僅用這麼一個字,便可以徹底將熙王府踢出局,且永不能翻身。
就在這時,又一道急促之聲雪上加霜撲來,
「陛下不好了,齊太傅聽聞此事,口吐鮮血,已昏厥在府中!」
齊太傅雖擔著翰林院掌院之職,卻因年邁體衰早已在府上榮養,只偶爾天氣晴朗時入宮陪駕,入秋後,老太傅身子越發虛弱,今日也是告病在家,祭祀天地壇出現了重大變故,對於齊老太傅無疑是致命一擊,若這個時候,齊太傅出了什麼事,文壇震動,熙王府將被天下士子唾罵。
這一招不僅是讓熙王府絕於陛下,更是絕於天下士子,絕於朝廷。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若非是熙王黨,他今日都要為十二王喝彩了。
裴循修長的身影微微往後仰著,始終是那副悠閒自如的神態,
明月公主與熙王之間的恩怨,裴循早從皇后口中得知,為了這個局,他可是布了很久。
從察覺皇帝有封禪之意起,他便暗中著人提議封禪祭祀,以皇帝眼下狀況來看,又怎麼可能親自前往泰山,這個人選便顯得尤為重要,於是他暗中著人上書,請立他為太子。
若事成,那便是大功圓滿,若沒成,也還留有後招。
他不能去,秦王也不能去,最合適的人選便是荀允和了。
將荀允和調離京城,就是他對付熙王府最好的時機。
這些年裴沐珩步步為營,為的便是緩和熙王府與皇帝之間的隔閡,今日將這道傷疤翻出來,就徹底斷送皇帝與熙王之間的父子情,熙王沒救了,裴沐珩還能留在朝堂嗎?
皇帝時日不久,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將最大的對手徹底踢出局,他便可安安穩穩等著皇帝駕崩,繼承大統了。
裴循太瞭解這位父皇,他極好臉面,這樣一份詔書被當眾宣讀出去,無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全場文武百官默首而立,均大氣不敢出。
裴沐珩就在這時慢慢從人群中越出,來到皇帝正前的白玉石道跪下。
秋陽從雲層縫隙探出一束光,這道明麗的光芒好巧不巧落在他周身,將那張瓷白的俊臉襯得越發明銳犀利,明明寒風肆虐,眾人卻清晰看到他額尖細汗密佈,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出來,驚惶不安。
皇帝早已氣得五內俱焚,劉希文戰戰兢兢扶著他發抖的胳膊,只低低含著淚勸都不敢勸。
皇帝陰沉地盯著裴沐珩,胸口怒濤起伏,目光隨意掃到祭案上一隻青銅小鼎,想都沒想抓起來對著裴沐珩的方向砸去,
「你個混帳東西,朕待你不薄,你是何居心?」
好在隔得遠,這一下沒砸著,銅鼎攜著尖銳的碰撞之聲滾落在裴沐珩膝蓋前,他目光在那小鼎上落了一瞬,定了定神,抬眸間已恢復鎮定,光色逼人,
「皇祖父明鑑,皇祖父待孫兒疼愛有加,悉心教導,孫兒對皇祖父您亦是拳拳之心難以言表,這是有心人離間,還請皇祖父勿要上了當。」
「孫兒是謄寫了詔書,只是還請皇祖父準孫兒看看鄭大人手中這封詔書,認認字跡!」
皇帝聽出他弦外之音,彎下腰來,低頭藐視他,嘲諷道,「聽你這意思,這是有人偽造你的字跡,篡改了詔書?」
裴沐珩頷首道,「陛下,臣謄寫時,上頭明明寫著『寬以養民,慈以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