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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貴妃卻笑了,「看我做什麼?上一次你我相見,你不還是對我冷言相向嗎,我如今這樣的處境,你該很滿意才是。」
說到上一次的相見,趙臨鳶倒當真有些懷念當初那個恃寵而驕的宣貴妃了。
可那樣的宣貴妃,如今卻將自己長久地鎖在透著死亡氣息的宮殿中,再回不到當初的樣子了。
趙臨鳶有些悵然,問她道:「娘娘,你當真求死嗎?」
宣貴妃還是笑,「不求死,又能如何呢?我這一生,終究也只能這樣了。」
宣貴妃就這樣安靜地跪著,不曾回頭看向身後人,卻認真對身後那人說著很認真的話,說起她的一生。
「你可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住在鄉間漏雨的屋簷下,吃著從地上撿來被雨水泡濕的饅頭,過著衣不蔽體、不知明日是生是死的生活……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啊,何時我才會有個安穩的家,才能有享不盡的富貴與榮華……
「直到那一天,陛下微服雲遊路過我的家,我看著他的容顏,賞著他的氣度,才知道這天下最尊貴的人便是他,我便跟他回了家。
「但一個出身鄉野的婦人,註定是要在這權貴世家橫行的皇宮中受盡冷眼的,但我不在乎,因為我相信終有一日,我會是皇后,會是太后,我姚泠宣會是這座皇城中,最尊貴的女人……」
趙臨鳶在她身後靜立良久,聽著她渺似塵煙的聲音,有莫名的哀意湧上心頭,「你既然如此奢望後位,如今什麼都還沒得到,為什麼非要求死呢?」
宣貴妃這才回首,仔細瞧了瞧趙臨鳶,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或許便是她臨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宣貴妃面容平靜,長久地望著她,才發現這是一個容貌驚人的公主,蛾眉婉轉,鳳眸焉唇,垂眸斂目間自有一種張揚而明艷的王族之美,遠非自己這些年久居皇宮深受聖寵而刻意養出的雍容嫵媚所能及。
上一次與她吵架,只覺得她面目可憎,竟未發現她還有這一般的美。
原來褪去恃寵而驕的性子,當真可以看清很多的事,也看清自己再無迴路的一生。
宣貴妃肆意欣賞著趙臨鳶的美,不禁笑出了聲,「公主又如何,王妃又如何,你終究和我一樣,終究只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為我們都逃不出皇宮,都逃不出心魔,機關算計、窮極一生,也不過是在追逐一個永不可得的黃粱夢……」
趙臨鳶卻不認同,「娘娘,當初你與陛下在一起,是因為你覬覦後位,殊不知伴君如伴虎,你又何來的舒心與自由?不過是畫地為牢罷了。這些年,你費盡心思地為褚離歌爭儲,是因你做不成皇后便要做太后,你將你的想法加諸於他,你將你的慾望加諸於他,你漸漸將他同化成了與你一樣的人:爭名逐利,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卻不知,儲君之位又豈是黃袍加身這麼簡單?儲君之位承載的是天下,也是百姓,豈只是你一人之榮辱,豈只是你所求之榮華?一切都不過是你的執念罷了。」
「是嗎?」宣貴妃望進她的眼:「趙臨鳶,你未免也把自己想得太好了,難道你就不曾替褚瑟爭儲,不曾想當太子妃,不曾覬覦後位?你和我一樣,也在尋求安穩,也在尋求庇護,也在追尋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你和我分明是一樣的人,如今你卻告訴我,我錯了?」
「是,我曾。」趙臨鳶垂下眼,片刻後,再抬眸時竟多了一分弩定,「可我替褚瑟爭儲,是因為我相信,也盼願他會是一個明君,我不過是想站在明君身後,予天下福澤。」
「予天下福澤……真是可笑。」宣貴妃落落笑開,「我聽說你小的時候也曾流落民間,也曾被叛軍追殺,也曾生死一線……你身為公主尚且要過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更何況尋常百姓呢?天子亦有不可為之事,亦有無可奈何之事,將自己的命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