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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憎怪不痛心,那全都是假的。三年了,她喜歡了他整整三年,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其實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愛情真會矇蔽人雙眼,她沉浸在自己織造的夢裡,連外人都以為他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沒想到真相卻是這麼不堪一擊。
「裴大人怎會如此不講人情,好歹他和娘子也是談婚論嫁的未婚夫妻啊?怎麼會……」不單是她,木荷也有些吃驚。
這些話一字一句,刀刀扎入她心窩裡,她只覺得心口痛到了極點,她指甲暗暗掐進掌心裡,本能地打斷了她,「別說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隨他去吧……」她有些有氣無力,不願再想起他的臉,「這樣也好,總算不是稀里糊塗地讓人誆騙了去。」
「可是……裴大人不像是這等無情之人啊,會不會有什麼苦衷呢?」
是嗎?當然不是。
鳶眉清楚見到他那憐憫的眉眼,他可那僅僅是因為他潔清自矢的修養,唯獨沒有愛。
夢醒了,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正如他所說,皇上下的決定,他又如何能左右?我難過的是不是他不願出手相救,而是他的態度……罷了,人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就這樣吧,再也別在我面前提起他了……」
到了江府,她身子又開始發燙了起來,喉嚨幹得厲害。
放眼望去,偌大的江府滿目蒼夷,她雙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借著除奸佞的由頭,這些狂寇趁火打劫,園子裡的花花草草被踐踏得不成樣子,風燈被挄到地上,四分五裂,就連那個鞦韆架子也被推倒了,湖心裡更是飄浮著一層凌亂的東西。
屋裡的傢俬和錢銀都被抬了出來,領頭的官爺正在清點,還有不少持著刀劍的官差進進出出,家裡的僕人都被押解出來,被吆來喝去地推著走。
她拖著步子往前走去,冷不防的踢到一個球狀物,那東西骨碌碌滾進了草叢裡,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看,正是裴疏晏送給她的魯班鎖。
她心頭驟然一陣絞痛,然而來不及緬懷這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她便看到爹孃被官差推著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的眼淚再度決了堤。
「住手!快住手!」她剛上前走了兩步,就被一桿長槍攔住了去路。
「小娘子深更半夜不在閨房裡,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領頭的官員聽到動靜,將手中的冊子放下,緩步朝她走了過來。
他眯著眼,粘膩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了一番,見她斗篷上覆了一層雪,嬌怯怯的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不禁咂摸道:「小娘子倒是長了幾分顏色,這大雪天的竟不待在家裡,莫非是摸到哪個漢子的榻上去?」
「你……」她剜著他,氣血攻心地咳了起來,「無恥!」
「賤婢!」
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風從眼前刮過,啪的一聲在她臉上響起,剎那間半邊臉又痛又麻的,連耳朵都在嗡嗡迴響。
「官爺,小女不懂事衝撞了您,還請官爺海涵!」那廂的江集紅著眼開口,江夫人亦是跟著求饒。
那官員才哼了一聲,從她身邊踱了過去。
「爹、娘……」鳶眉鼻子一酸,捂著紅腫的臉細細地抽泣。
「眉眉別怕,一定要好好活著。」父母又反過來安慰她。
天氣冷,官府也急著辦完差家去,被押入獄,鳶眉在獄中度過了此生難忘的夜,直到次日午時,她聽到隔壁獄房傳來動靜,原是斬首的時辰到了。
和其他人不同,未婚的女眷是要充入教坊司的。
她第一次覺得,生比死更加難受,因見不到雙親最後一面,她只能悲慟大哭,嗓子都哭啞了,也差點厥了過去。
待到官差押她入教坊司的時候,她的眼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