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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視了它,所以當兩隻手也沒合上劍鞘時,腦子還懵了一下。
等轉念回來,突然又覺得不對,這麼重的玩意兒,夜裡她是如何單手開了劍鞘?
趙忱臨沒有給她思量的時間,雲淡風輕地從她手裡接過來,虎口一動便輕鬆按回鞘口將劍放在床沿,自己則往榻內躺了躺,揉了揉山根嘆氣道:「今夜就別把劍再放在中間了罷,挪去外頭也是一樣的。」
她羞愧難當,見他確實眼下略有青黛,沒怎麼睡好的樣子,當即一口答應了。
趙忱臨緩慢地眨了眨眼,眼底有隱約的狡黠笑意。
他決定以後若是再借宿客棧,一定要選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房。
靖安城高城深塹、固若金湯,它原先是東西往來的要塞,城門口的人流馬車絡繹不絕,可才月餘,這裡就斷了聲息。
城門口兩列警戒,刀光劍影赫赫威然,可在城門外偏隅處有一個用汗巾捂住口鼻的兵卒在焚燒粗布麻衣,長槍槍頭在火堆裡攪弄扒拉兩下,火勢更高。
他燒的東西不多,鬼鬼祟祟的,身邊還有兩人為他擋著些視線。見東西燒的差不多了,幾人趕緊解了褲子放水,又用長槍翻動戳弄,把殘渣埋入土裡。
藺清晝一見火燒就隱約覺得不妙,他面色沉鬱,見地上大大小小有許多新鮮土墳包,命人上前捉了那兵卒過來問話。
那人初始還想狡辯,一見到素袍仙姿的藺相立刻軟了腿腳。
這一問才知道靖安城內自打來了幾個道士後便到處宣傳需要修建祠堂奉祀五瘟鬼,分別為青紅白黑黃五方力士將軍,執杓子或火壺,皆為匡阜真人的部將。
道士說只要在沚江邊建造五聖廟祈禱並許以心願,集體供奉五聖,用漁船將供品沿江送至江口外為五聖享用以表虔誠之心,事後以豬羊等供奉還願,便可驅病消災。
祠堂當然沒有這麼快建起來,那幾個道士卻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好幾戶人家,聽著這些話在家宅四院的牆上繪了五聖圖,又請道士們施法念經後燒了疫病小兒的衣服。
沒過幾日小兒當真就能下地亂跑,活潑伶俐,原本不喜識字念書,這一回後居然也收了心,據說懸樑刺股,雙耳不聞窗外事,彷彿變了個人。
那幾個道士則稱,這是被五聖開蒙啟智,潤心增慧了。
活人做例,而且還不止幾例,病急亂投醫的人就多了起來,聽聞那幾個道士今日東家明日西宅,好酒好肉伺候周到,隨處賒帳,有條件的大戶人家重金付那定金只為排隊,等得住的就歡欣雀躍,等不住的就是沒有福氣,五聖不收。
沒條件的,還可以買那些得了五聖「祝福」後痊癒之人的衣衫,焚燒入土也可沾光一二。
藺清晝駭然不已,臉上浮起怒容,厲聲斥道:「荒唐!朱計宗呢?」
兵卒諾諾不敢言:「知州大人今日有貴客,本是要來親自迎接藺相的。」
城門處湧出一隊全副武裝計程車卒,為首那人卻未著甲冑,綸巾長袍,一雙細長刁目上鬆弛的眼皮往下墜,看起來已逾不惑。他手上捏著一塊帕子掩住口鼻,見了藺清晝後卻笑如春風拂面,放下手帕一揖:「藺相。」
再一擰身,側了方向往後一揖:「久聞趙王大名,殿下特意命在下前來相迎。」
趙忱臨打量一瞬,頷首了悟:「是湯欒先生罷。」
湯欒撫須笑道:「靖安城閉塞不通,趙王倒是長目飛耳。」
一行人進了城,紛紛用絹布蒙口鼻、俾氣息。藺清晝接過絹布時皺了下眉……他離開時靖安城還沒有淪陷,當時疫病者均移送至錫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