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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燒未退,清逸瘦長,散在身後未冠起的髮絲凌亂,可再狼狽,此時的眼神都彷彿要吃人。
「女君現在何處?」
青麾撐到了第三日,實在撐不住了。
自打嵇令頤南巡,主公忽然好似被掐滅了所有的活泛,他雖治下嚴厲,可平日裡還是會與他們開幾句玩笑話,畢竟再怎麼行事老練,靜水深流,主公也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男子,騎馬射鵰潑墨賭茶本就是這般年紀該做的事。
可這幾日,他雖看起來如往日一般行事周道,除去公事外再無其他聲音,寡言少語,萬事淡漠。
而說他狀態不對吧,偏偏他喝藥休息一個不落,病體漸漸轉好,再無先前連日睡在榻上一動不動,彷彿真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青麾送完今日最後一碗湯藥,見趙忱臨單手端起一口飲盡,他習慣性收碗離開,才邁出一步就被叫住。
趙忱臨叫住他,又不說什麼,只是手指輕輕點在桌上,發出不急不緩的「噠噠」聲。
青麾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一拍腦袋裝作忽然想起的模樣,回稟道:「聽聞徽州殷氏原先受一地檢校照拂,忽然今日就被摘了帽子,許是女君先拿族中開刀,威懾旁人。」
他話鋒一轉:「女君素來性格剛硬,初下江南就雷厲風行,這般手腕恐會遭人記恨,身邊若是沒有得力護衛實在不妥,主公若是病癒,不如追上腳步雪中送炭?」
「嗯。」趙忱臨眉間舒展,往椅背上一靠,從善如流,「女君安危是國之根本,耽擱不得。你速度挑好人馬,寅正便走。」
寅時,那可是行軍的時間。
青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低頭領命而去。
一行人輕裝上陣,趙忱臨沒帶幾樣東西,可在最後鬼使神差地帶上了嵇令頤平日裡常穿的一件裡衣。
他記得那西域神婆說子母蠱的效果雖大體差不多,可反應強弱則因人而異。
才分別幾日,他心裡便有些空落落的,腦中總是會反覆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似乎她不在他身邊比她在時更牽動他的心緒,他看不到她,就在心裡顛來倒去地想她。
好在,還是能忍一忍。
趙忱臨盤算著兩人的距離,決定快馬加鞭去見……去幫她。
計劃確實很好,可問題是,嵇令頤此次南巡是從吏部開刀,將各處要緊關節上吸血僵蟲連根拔起,她出行突然,行蹤不定,身邊只有幾個親信侍衛,掩了風聲而去……誰知道現在在何處了?
一行人碰壁多次,原定相遇的時間往後推了十幾日還沒個頭,趙忱臨的情況就開始肉眼可見地不太正常了起來。
先是睡不著,整宿整宿睡不著,只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空看,心裡彷彿裝了一本厚厚的話本,無論翻到哪一頁都是兩人的回憶,他像是在沙漠中被那海市蜃樓迷惑的旅人,僅憑一片幻想中的綠洲飲鴆止渴。
他心頭常常澀澀發疼,好像有千百條蟲子啃噬鑽洞,可偏偏詭異的是,他全身似有蓬勃力量,五感清明,尤其是嗅覺。
是的,他一日日越發覺得,那件裡衣上沾有的她的氣味在日漸濃鬱,他能清晰地辨析出她,或者其他一切芸芸眾生。
又是五六日過去,已經分開二十有六,他剋制不住地去嗅衣物上屬於她的氣息,瘋了一般一寸寸在腦海中搜尋她的臉,他剋制不住地想將自己埋在她的被衾和衣物間,這一件單薄的裡衣已如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ot;主公!女君回王都了。&ot;青麾的聲音忽然闖入,趙忱臨微微皺了下眉,忍住了身體裡的暴虐衝動。
他有點難以控制自己了,疼痛讓他神經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