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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長長吸了口氣,突然眼眶中一酸,只有倉皇仰起頭, 才讓淚艱難逆流回去。
天下世家豪族費盡門路心機都沒能窺探萬一的東西, 他十幾年的心血。
一句沒提, 就這樣安靜地, 拱手送給了她。
他這樣做的意思, 她怎麼會不懂?
上交兵權、送上漸臺, 他是在用自己的行動說明——所有令她心生顧慮的東西,他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全部奉上。
她到底……到底在懷疑他什麼呢?
朱纓想起從前, 自己早與他談論過這些問題。那時正值仲春, 江北草長鶯飛, 正是宜人的好光景。
月色澄澈, 軍營裡的瞭望塔上,她站在他面前親口許下承諾:「不憂不懼, 不猜不疑。」
今夜沒有月亮,卻令她想起一句: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 人似當時否?[1]
她指腹輕輕摩挲著那枚印信,彷彿上面還有溫度, 透過玉石傳到自己手上。
朱纓還記得自己昔日的憧憬。她期盼著有一日能回到皇宮與父皇再見,如果可以,最好自己愛的人都在身邊,人人都能長命百歲。而她也不用擔負天大的責任,安心做好二公主,身邊總是有人為她撐腰。
可她知道這樣的心願難以實現。如若父皇百年之後由皇姐繼位,她就做一位閒散的長公主,不管是回到魏都還是留在江北都好,到時開牙建府,向新帝求一道賜婚的旨意,與江北謝氏永結為好;如若父皇希望由她繼位,她就回到魏都,帶他吃江北沒有的白玉酥和軟糕,要他位極人臣,做自己最器重的心腹大臣,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除了父皇母后之外自己最重要的人。
這些事,明明她一件一件都做到了。
可是時予,到了現在,我竟親手推開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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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過後,陳皎皎一直留在自家府上,卻不是如從前那樣冷冷清清,把自己悶在房中,而是因為喜悅。
一想到將要迎接的事,她幾乎歡喜得難以入睡。自從七歲那年離家,他們一家就再也沒有團圓過,這次年關,終於能再度與家人相見。
陳皎皎忍不住在腦中想像他們的模樣。多年過去,不知幼弟永兒身量長了多少,現在可有兄長高?父王和母妃呢,是不是臉上會多出幾道皺紋?
她還記得,自己兒時最喜愛家鄉的蒸花露和蜜餈團,母妃那樣心細,也許就會想起,再不遠萬裡為她帶一些來。
一邊如是想著,皎皎便難以控制地心焦起來,雀躍之餘更覺得手頭的活計必要,於是更加認真地埋頭拿起針線。
這麼多年了,她都未能在父母膝下盡孝,更無福陪在胞弟身邊玩耍,一盡姐姐的心意。
如今即將見面,她自然要備下自己精心準備的見面禮,不說有多貴重,一套護膝、一件棉衣總是不可少的。
不過,兄長那邊……
想起陳霖,皎皎不由擔憂。
兄長日日都在按郎中開好的房子喝藥,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補品,加之在溫泉山莊靜養,身子理應日日康健起來,可不知怎的,總是不見好轉。
負責照看兄長身體的是魏都有名的方郎中,一直在山莊陪伴他,聽聞祖上在宮中當差,醫術比起當今御醫司資歷最老的御醫也不遑多讓。
說起來,她已有數月沒有與他見面,詢問兄長的身體狀況了。
作為跟隨陳府多年的郎中,他自然最瞭解兄長的身子。非是皎皎不相信他的醫術,只是這病況拖了太久,屆時父母到來,看著兄長虛弱的模樣,定然不會放心的。
剪斷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