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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躲不閃直視著他滿是戾氣的面容,謝韞語速放慢,每一個字眼都讓他聽得清楚,在心頭砸出一個慘烈的豁口:「早在事發後不久我就已經知道,父親這一生都無法恢復如初了。所以,父親還是還是把心放回肚子裡,安生與酒為伴吧。」
前面的一番話根本不足以喚醒謝宣早已消失的良心,直到最後一句話,他猛然抬起了頭,先是驚詫難以置信,隨後徹底失控。
「是你,原來是你!」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開始躁怒地大吼,就要衝上前朝謝韞撲過去,被守衛死死制在原地。
謝韞面容冷淡,彷彿面前嘶吼難以控制的人不存在一樣,平靜地站了起來。
「不過父親放心,你不願由我繼承家族,我身為人子,自然不會強求擅專,惹父親不快。」
他就這樣冷眼看著,等到謝宣聲音漸弱沒了力氣,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已經傳信給二叔一家,他們不日就會歸府。屆時我會將家主印信交予謝韜弟弟,他做事踏實可靠,定能料理好族中諸事,不負父親的希望。」
謝宣因病消沉,不過是一具空殼,家主之位早就交到了謝韞手裡。關於族中權力更替,自然是由現任家主說了算。
謝宣仍在掙扎,聽罷當即頓住,意外他竟肯放棄族中大權:「那你呢?」
「世家大族風頭太盛,易生動盪。聖上怎樣打算,我便怎樣配合。」
謝韞漠然站立,身形如背向日光的高山一般挺拔孤峭,沒有正面回答,意思卻昭然若揭:「就算是本家,我也不會留情。」
江北謝氏才子名士輩出,素有美望清名,實際就像魏都那些世家一樣,內裡早爛透了。
承襲家族,他不稀罕。
與其看著他們就這樣爛下去,不如快刀斬亂麻,及時蕩滌代代積攢下的沉痾。
謝宣沒想到他對女帝忠心至此,竟要為守皇權把刀對準自己的家族,怒吼道:「什麼意思?你要為了皇帝背棄家族嗎……這是列祖列宗攢下的基業!」
謝韞最後望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只要她想要,我可以奉上一切。」
既然謝家世稱清流,那就要永遠乾淨。至於那些汙糟的東西,他會親手替家族除去。
他轉身向外走去,帶走了門外斜射進來的夕陽。
「謝韞,你回來!逆子!逆子!」
謝宣慌了,激烈想要掙動上前,卻被守衛牢牢控制住,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門緩緩閉上,沉入一片陰晦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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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院中出來,謝成跟著謝韞向正院去,道:「趕了太久的路,將軍就沒有好好歇息過。現在回到府上,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謝韞沒有應,逕自去臥房換了件乾淨的衣袍,連小廝倒上的一杯熱茶都沒有動,很快又出來了。
「將軍還有要緊事處理嗎?」謝成疑惑。
謝韞再度上馬,薄薄的大氅劃過寒風:「繼續南下過江。」
他已調轉馬頭,謝成大驚卻也沒法阻攔,忙不迭上馬去追,跟在後面急道:「巡察之事並不迫切,將軍何必這樣著急呢,好歹先歇幾日啊!」
要是放在從前,謝成是絕不敢像這樣對命令有異議的,許是這幾年看多了好臉色,便不知不覺大膽起來,也敢趁機會關切一番主子的身子。
在陛下的聖旨裡,封王離都為真,巡察官幣推行只是個體面的幌子,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實。
明明將軍也明白,卻偏偏成了個實心眼,執意要把這件事做好。
不說現在,就說前幾日返迴路上經過淮南,眾人已經在當地留了小半個月。將軍親自面見淮南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