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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後,朱纓躺在帥帳內室,靜靜迎來了甦醒,讓關切的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然而,為了護她出走獻祭的另一部分人,卻再也沒有傳迴音訊。
那天之後的第三日,營中排出偵察兵再度踏足落霞嶺一帶,一寸一寸察看過方圓數百里,不曾發現任何生機。只在將近嶺地邊緣的地方,找到了幾件染滿了暗紅血跡的殘甲廢劍。
他們前前後後派出了好幾波兵力,繼續尋找失蹤將士的下落,但結果依舊相同,沒有新的發現。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他們大抵已經死了,無一生還,埋身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但無一人敢開口言明,也遲遲不敢將他們的名字寫進陣亡名單裡。
令眾人感到安慰的是,萬眾敬慕的天子並不算太脆弱。江陵王謝韞的死沒有使她倒下,依舊可以每日指揮軍隊作戰,按部就班地與臣子議事、批閱公務,沒有軍情時就聽軍醫的話,安分喝藥養傷,前線捷報頻傳時也會露出笑顏。
如果連她也不再振作,還有誰會記住他們的名字,為他們報仇呢?
多少天過去,朱纓始終保持著平常的狀態。唯當寂月懸空時獨自在內室,看見自己那杆布滿細碎傷痕的紅纓槍時,她才恍然,原來那幾日的艱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些將士也真的沒有回來。
烈血馬革無處還,朔雪寸寸藏忠骨。
除了陣亡的將士,還埋葬著她一生的愛人。
時予,那些雪太厚,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那處已經癒合過半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朱纓一手撐著床榻,緩緩彎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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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帥帳外面來了一人,是謝成。
謝韞出兵落霞嶺援救的那天令他留守大營,目的是有事方便接應,可他等了那麼久,最終沒能等到謝韞歸來。
朱纓讓他進來。
「見過陛下。」謝成抱拳,向朱纓行過禮。從前精神又強健的人,現在面色蒼白又憔悴,人瘦了一圈。
漏夜前來,他手裡拿了一疊不知什麼東西,像是好多封信件。
「那是什麼?」朱纓問。
謝成想回答,張嘴卻沒能出聲,望了她一眼便匆匆低下眼睛,眸中複雜的情緒令朱纓看不懂,似慚愧,似哀愴。
他短時間裡沒說話,朱纓也沒出聲,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這些天以來,謝成為了尋找謝韞的下落奔波不停,很少來這裡找她,這次突然前來一定有重要的事。而且,朱纓直覺與謝韞有關。
謝成攥緊手裡的東西,不知該如何說,更不知道陛下得知接下來的事後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在心裡組織語言了很久,半晌,緩緩艱澀地開了口:「其實回到江北後,將軍給您寫了許多封信,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到回信。」
朱纓錯愕抬起頭。
謝韞給她寫了信?
可她根本沒有收到過,哪怕是一封……
「將軍沒有問過,但每日都在等。屬下看在眼裡,以為是陛下遲遲不願原諒將軍,為此,還對您生出過幾分怨懟。」說到這裡,他像是繃不住冷靜一樣,猝然垂下頭。
朱纓怔怔看著他,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對將要聽到的事產生了幾分無來由的懼怕。
靜寂的大帳裡,只有謝成一人的聲音:
「將軍寫的信沒有透過漸臺送出,用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官差驛站。直到江北軍與大軍匯合,漸臺眾人知道陛下與將軍重歸於好,方派人前來面見,也重新運作起南方停滯的勢力。可是這一動作,才發現……」
他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