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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爺歷經三朝,是宗室中德高望重的長老,多年來與王妃皈依道門、深居簡出,平日鮮少露面。今日能一同出席宮宴,也是一樁罕見事。
二人寒暄了幾句,與一般家族中的長輩與小輩並無差別。
老王妃簡衣素髻坐於一側,面容蒼老卻慈祥,在回答過朱纓的關心後,出言笑道:「陛下雖為女子,卻也沒有空懸後宮的道理,如今年紀不小了,也該擇出二三位公子入宮伴駕,綿延皇室血脈。」
「不知陛下打算何時大選納君?」
年長一輩看重子嗣,宗室中對後宮無人這件事早有微詞,衡南王夫婦作為族中長老,可不就被推出來了嗎?
老王妃說完,大殿中氣氛莫名凝滯了一瞬,就連樂聲中揚袖起舞的宮娥也默默收斂了動作。
當今陛下至今仍未納君,身邊卻不缺知心人。提起天子與都督之間的關係,在座之人十有八九都心中有數。
無奈那些年老的宗親臣子素日兩耳不聞窗外事,又對這些事情十分遲鈍,如今一心想著要皇嗣,不明不白就撞了上來。
說起來,這也正是朝堂眾臣關心的事。後宮對前朝而言乃是不小的助力,若能將自家子嗣送入宮中,一朝得寵即能蔭蔽母族。
哪怕斷送前途,只能在深宮中虛度光陰,對家族來說也是值得的。
太傅袁持忠原本喝酒醉醺醺的,聽到老王妃的話立刻打起了精神,清醒得仿如滴酒未沾:「老王妃所言在理!還望陛下早做打算!」
袁老太傅桃李滿天下,與謝韞祖父是一輩人,也是難得至今仍未隱退的老臣,平日多在府上下棋遛鳥,偶爾想起了便到崇賢館講學。
他當然沒有爭權的想法,但同樣對皇家開枝散葉之事關心已久,早在年初元旦宮宴時就曾旁敲側擊向謝韞問過此事,還試圖讓他勸諫朱纓早日大選。
可憐老大人事後並未收到迴音,還傻傻以為是督帥苦苦相勸無果呢。
謝韞受朱纓壓迫,正認真對付她賜下的那盞酥酪。
聽眾人提起選秀一事,他沒有立刻抬頭,手微一頓後便恢復如常,須臾才慢條斯理擱下羹勺,像沒事人一樣神色自然地望向龍座處,等候著天子發話。
現在還要擔心這件事,當他是吃素的?
「諸卿的意思,朕都明白。」
只不痛不癢客套了一句,朱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垂下眼,靜靜撫了撫袖口。妝容精緻的臉上看不出怒意,叫人捉摸不透。
天子不開口,眾人只能巴巴等著。
無人敢貿然接話,靜默的大殿中漸漸被壓抑填滿。
「咣——」
倏地傳來一聲瓷碟碎裂的脆響,在此時聽得尤為明顯,沒想到還沒完,那一聲之後,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碗盤摔碎在地的聲音,打破了殿上的沉悶。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數聲驚呼響起,朱緒被慌亂的宮人扶著起身,離開一片狼藉的席案。
他低頭一看,美酒珍饈傾覆了大半,座下墊著的銀絲軟毯也染上了髒汙。
方才他的衣角被壓在桌案下,這些都是被他失手打翻的。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他面露惶恐,扶著小黃門走出時險些沒站穩,快步走至御座前,請罪道:「是臣弟失禮,不慎打翻席面擾了宮宴,望陛下恕罪!」
得知他是一時疏忽,朱纓面色溫和,擺手道:「只是小事,快起來吧。」
經過了這一個插曲,倒是把選秀之事揭過去了。
朱纓面上不顯,心裡卻將朱緒誇了一通,正欲吩咐讓他回去入座,卻遠遠望見他起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