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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我不走!」
「走啊!去奪皇位,去為我們報仇!不要放過寧家和朱纓!」
朱緒跌出內殿,一頭磕在了門檻上,額頭登時紅腫一片。
他顧不上疼痛,立刻就要爬回去,在外心急如焚的宮人看見了,忙魚貫上前把他扶起拉住。
「殿下,不能去啊!」
「母親,母親!」朱緒被眾人拉住不能動彈,只能看見裡面那人不動如山,漸漸淹沒在火海。
李氏遠遠與他相望,那道盯著他的目光如同鐵的烙印,深深烙在他心裡,留下血肉模糊的痕跡。
「一定,一定要得到那個位置,否則,我做鬼也不會原諒你……」
這是她留給兒子最後的話。
下一刻,一扇挾著熊熊大火的屏風轟然倒下,吞噬了那個寂寥而瘦削的身影。
朱緒親眼目睹,在宮人約束下劇烈掙扎的身子突然不動了,僵硬地如同地下剛挖出的屍體,除了一把骨頭,什麼也沒有。
眼前是越燃越旺的大火,他愣愣看著,雙眼巡過了全部目光可及之處,卻再也沒有找到她。
他腦中像生鏽一樣變得遲鈍,默默想著,剛才她不是說要和自己一起死嗎?
怎麼現在他沒事,她卻沒了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想到什麼,兩片嘴唇開始發抖,雙手也在打顫。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帶他走。
只是想在彌留之際喚起那淡薄已久的母子情義,好讓自己在她死後繼承她的遺志,繼續為了仇恨鬥個不死不休。
無人喜愛,無人在意……
朱緒渾身失去了力氣,甩開宮人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吼:「啊——」
差一點,只差一點。
他曾自以為是地以為,只要擺脫李家的蔭蔽,離開從未親暱過的母親,就可以走出不見天日的窒息生活,獲得永遠的自由和幸福。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原來,籠與鳥早就融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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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醒了!」
床前侍女高興的聲音響起,朱纓睜開沉重的眼皮,第一反應是想要撐著身子坐起,無奈頭暈腦脹,沒等起來又跌了回去。
謝韞聽說她暈倒後立刻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就在床邊守著,見她臉色不佳,還是扶著讓她躺好,一邊掖了掖被角。
「現在感覺怎麼樣?」
朱纓還沒緩過來,沒有接話,只皺眉閉著眼,一手按太陽穴。
謝韞輕嘆,知道她還走不出那件事,於是也不再多說,安靜地接過宮人捧著的藥碗,試過不燙後問:「自己喝還是我餵你?」
軍營多年養下的習慣讓朱纓早就沒了過往的嬌氣,反而覺得一勺一勺餵著喝會讓藥更苦。
果然,她聽了要起身,謝韞扶她坐起來。
碗沿湊近唇邊時,她卻忽然停住了,轉頭掃向殿中厲聲道:「哪裡在焚香?都滅了!」
聲中又怒又慌,謝韞想起什麼,再看一眼她不肯喝的湯藥更是明白,頓時感到心疼,執起她手耐心道:「放心,這裡沒有焚香,也沒有放置花瓶。」
指間傳來令人安心的溫熱,朱纓的眼睫不再劇烈顫動,緩緩冷靜下來。
平息了急喘的氣息,她再度低眉注視手中的湯藥,終於仰起頭一飲而盡。
這一暈弄得她難受不已,先前熬夜晚睡批奏疏欠下的債,都在這一回爆發了。
什麼氣急攻心,她暗想,還是身體不如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