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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令頤不敢在這群人面前露怯,繃著力氣連拉帶拖地將高惜菱帶出了偏殿,撐著她的那條胳膊已經開始發麻,可另一隻手一直穩穩地比在她喉嚨上,做足了姿勢。
「你能去哪兒?」高夫人見高惜菱面色慘白,裙底下已經暈開了血跡,不由得焦慮起來,「惜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會好過。」
嵇令頤一言不發,拽住高惜菱的頭髮將她完全拖出了房間,外頭雨勢浩大,還未走出幾步兜頭就將人淋得濕透。
高惜菱腹痛難忍,被冷雨一澆更是忍不住蜷縮起來,嵇令頤把不住她,幾乎是揪著她的衣領強撐著往後退。
「小姐!」荷香冒著雨飛奔而來,見嵇令頤這等架勢倒抽一口冷氣。
「馬呢?」嵇令頤顧不上擦臉,雨水將她的面容淋得更加冷白,連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沒有,馬夫將我們送到後就轉頭回去了。」荷香見嵇令頤明顯快撐不住懷裡的人,伸手想幫忙,誰知嵇令頤手臂一鬆,高惜菱沒了借力頓時軟在了地上。
她本就體虛,跌倒後眼睛一翻便昏了過去。
「累贅,我們兩個將她帶不了多遠,快走。」嵇令頤一拉荷香,兩人立刻往廂房跑去。
雨水砸在臉上,荷香斷斷續續道:「信鴿放出去了,殿下會來接我們的。」
嵇令頤那聲「好」被雨聲淹沒,身後似乎有人追過來,又被暈倒在地的高惜菱吸引了目標。嵇令頤在大雨中模模糊糊地辨認著方向,鞋底踩起的泥水一次次濺在腿上,兩人趕超近路往西廂房跑去。
「我們的被子是西十二,那就說明西廂房第十二間應該是無人入住的。」嵇令頤冷靜道,「先去裡面躲一會。」
好在雨勢大到連足跡也沖刷得一乾二淨,嵇令頤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西十二」的牌子終於在眼前一晃而過,她緊急剎住了腳步,抬手就推門進去。
「把門反鎖了。」嵇令頤跑的氣喘吁吁,過快的心跳在胸腔裡砸得人心慌,她將打濕黏在臉上的髮絲一捋,回身想要推桌子過來把門堵了,可是往前一步卻踩在了柔軟的絨毯上。
她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室內燭火一動,有人將燈點燃了。
入目均是穠麗奢靡的物什,彷彿是在清貧單調的寺廟裡勾勒了一筆不相配的濃墨重彩,讓人一時有些難以習慣。
那盞燈燈芯如一點紅豆,光線昏暗,提燈之人的那隻瘦削無暇的左手從藏青祥雲直袖中露出,微微抬起往前一送,嵇令頤看清了點燈之人的樣貌。
她張了張嘴,滿目震驚:「趙……趙王?」
所以她們房間是西十二的被子是因為趙忱臨走到哪兒自帶到哪兒?
趙忱臨也許是躺在軟榻之上準備休息,這才會早早熄了燈,身上的衣帶鬆散抽離,隨意搭著的衣襟裡破開一條供人窺探的開口,露出如遠山般流暢走勢的鎖骨,淵亭山立,絕頂好姿色。
嵇令頤身上的雨水止不住地順著襦裙的裙邊往下落,腳底的絨毯本是供趙忱臨洗濯後赤腳踩上的,可被她混著泥水的鞋底一踩,生生多了幾個明顯的腳印。
「趙王怎麼也在明空寺……」她的話語在看到桌上走了一半的棋局後啞然住口,心裡如同被寺廟中的大鐘又重又狠地敲擊般突然一緊。
棋盤邊上的水杯還有熱氣裊裊,與趙忱臨對弈的人應該還在室內。
嵇令頤的目光不敢過於放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往屏風後張望,她寧可裝蠢賣傻假作沒察覺,也好過現下令人尷尬的沉寂。
「只是上山避暑。」趙忱臨將手中的油燈輕輕放回桌上,他語氣溫柔,「孺人怎麼如此狼狽?」
嵇令頤正猶豫著要不要實話實說,門外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音,明顯是有一群人冒雨在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