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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腕一轉,輕輕巧巧地翻窗而入。
嵇令頤往外瞥了一眼,窗外老樹上只有一隻老鴰眠棲,她伸手關窗落栓,鴰鳥才被驚醒振翅飛走。
她轉過身,見趙忱臨坐在鼓凳上垂著眼自若地將領口解開,燭火打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帶下一片虛影。
「之前雨夜我收留過你一晚,今天……嗯……」趙忱臨話說一半遽然停下,似乎是拉扯到了傷口。他擰著眉張了張手掌,虎口處赫然一個明顯的牙印,滲出絲絲縷縷如蛛網般的血。
他自然也留意到了,有些微惱:「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沒點拳腳功夫,倒是都長牙上了。」
嵇令頤比他更理直氣壯:「不打招呼私闖女子寢房,不打死算好的,你還倒打一耙?」
趙忱臨將衣衫剝開,裡頭還胡亂裹纏著一疊不知道從哪件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料,鮮血已經滲透,在布料上擴散暈開大片,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是什麼光景。
他眼神淡漠地往自己的傷處覷了一眼,平靜得像是在看別人身上的血,神色自若地開始解開。
他單手不好操作,又無甚耐心,直接粗暴地將結硬扯開,終於露出鎖骨下方一個的猙獰傷口。
拜他那乖戾動作所賜,傷口頓時又湧出新鮮的血液。嵇令頤蹙眉望去,只見那菱形傷口明顯是小型發射袖箭傷,傷口不大卻深,裡頭還陷著一個銀光鋥亮的精良箭鏃,周邊可見皮肉撕裂痕跡,明顯是拔箭時被上面的倒勾撕扯出來的。
「箭身脆,我拔箭時直接斷了,還剩下箭鏃留在裡面。」他將肩膀處的衣衫完全放下去,「上面有毒,需要取出來。」
嵇令頤一愣,隨即有些難以置信:「看傷口不像有毒的樣子啊,你傷處周圍都——」
她疾步上前用手背觸碰了一下,發覺趙忱臨面板一片濕滑冰冷,立刻噤聲。
趙忱臨坐在椅子上,仰起下巴瞧著她蹙起的眉梢,眼尾下拉,頗有幾分可憐溫順的樣子,低聲說道:「我暫時用內力逼著,可堅持不住太久,你能用針是麼?」
嵇令頤知道他大概是身上寒毒又發作了,也許是今日在城外見識過太多奄奄一息或是半截白骨的森然場面,頓時語氣緊張起來:「你別睡!我馬上給你處理。」
她自己的行李中備了一些急救用具,可這不足以支援眼下的場景,便先取針炙火燭,又快又準地刺入膕窩、肘彎、金津、玉液幾處大穴,點刺放血。
見他四肢厥冷、唇色蒼白又加一針氣海,扎完後連忙扶著他往床榻上走:「你躺進去一點,別露餡,我出去取工具給你拔箭。」
趙忱臨像是聚了一口氣就等她落完針,她最後一針刺入後立刻鬆下了肩膀,整個人疲乏無力,連說話也慢吞吞的:「血會沾上被衾。」
嵇令頤取了件自己的衣服墊在他肩膀下:「我會說我葵水來了。」
趙忱臨:……
她急匆匆地安置好他就要往外走,可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嵇令頤一口氣沒喘勻,拉起被子連頭連尾將趙忱臨囫圇蓋住,回道:「哪位?」
那店小二的殷切道:「客官,要熱水嗎?」
嵇令頤將羅幃放下出去開門,見面就是二兩碎銀,她一手捂著額頭嬌弱道:「我筋骨痠痛想多泡一會,麻煩多要一些熱水。」
店小二一見那銀子便笑開了花,一邊彎著腰點頭一邊保證:「馬上給您送來。」
嵇令頤又加了錢,嘆氣:「方才沒什麼胃口,怕半夜起來叨擾,能否順便幫我帶點清粥小菜,蛋羹也可。」
「好好好,您放心嘞!」
那店小二轉身就走,迎面就碰上用完餐的親兵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