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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運被架著搬上了馬車頂端,像只四肢張開的□□般趴在上面,他的後頸處還有刀刃比著,連抬個頭都得小心翼翼。
他眯眼望去,城門處確實是自己的玄甲兵,而最前方,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上方坐著的人羅裙香露玉釵風……怎麼看,怎麼眼熟。
他自己心愛的墨黑戰馬比他更先認出了人,四蹄飛甩直奔而去。
方承運像是瞬間被雷劈中了身體,垂死掙扎的動作悉數停下,不可置信地將他那裂小狹短的細眯眼睜大了。
那匹白馬動了,往這兒迎風而來。
距離一丈丈縮短,人影也越來越清楚,方承運渾身抑制不住地如篩糠般抖起來,汗水滴落進眼裡,讓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終於知道剛才嵇令頤為何感慨著說了一句「魏王看不起女人。」
那白馬上的正是他今日難得帶出人前露面的,他的髮妻袁問筠。
袁問筠連宴席盛裝都未換下,那白馬銀鞍襯得她彷彿是一隻脫籠的雀,從此天南海北青山流水,再不是後院那四方逼仄的牢籠。
她圍著方承運的馬車四周繞了幾圈,像在觀看一隻囚籠中的猴子,驀地笑出了聲。
她笑得狂烈,笑到彎下腰,也沒有用長袖遮住嘴,哪一處都不符合方承運口中說的女德女訓。
「你好大的膽子!」方承運眼中爆出了血絲,連臉上都鼓起了經絡,「你是何時……何時與趙忱臨聯手的?還有玄甲軍……怎麼會聽從你的命令?」
他不想認輸,更不想死在這裡,口吻卒然變柔:「筠筠,你別被趙忱臨騙了,他弒父奪權的事跡天下還有誰人不知?這種連養育之恩都能說斷就斷的白眼狼,怎麼能超越我們多年夫妻的情意結成同盟同甘共苦?他是在利用你!」
袁問筠笑完了,擦了擦眼淚不屑道:「我們有什麼情意?」
方承運語氣急迫:「你在恨我姬妾眾多是不是?你殺了趙忱臨,我們回去我立刻遣散後院,此生只有你一人……還有孩子,你看,雖然你無所出,可我僅有的三個孩子都掛在你的名下了,由此可見我對你情意非常啊!」
袁問筠臉上浮起譏諷的神色:「誰要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她奮袖露出手中一物,正是統領玄甲軍的虎符:「情情愛愛,哪有虎符在手讓人安心?」
「再說了,你姬妾成群,我也能在你那玄甲軍中選些身強力壯、年輕蓬勃的好男兒啊……」
方承運陡然爆發出了力氣,奮力撲騰著掙扎向前,大軍前得知頭頂綠色讓他臉漲得通紅,破口大罵:「你個賤人,我就說那幾個將領如何都對你恭敬親近,連獵到張虎皮都整張奉給你做襖子!原來是千人枕換來的虎符,你他媽——」
他又被宿行軍死死按住並塞了塊破布堵住了嘴,只能用指甲摳挖在車頂,發出滋滋的讓人難受的聲響。
袁問筠扳著手指:「想要讓那三個孩子掛在我名下可真不容易,若非嵇夫人說『去父留子越早越好』,我倒還沒想這麼快動手,你放心,我會好好教養他們的,斷不會叫這三個孩子走上你、遵饒和易高卓的老路的。」
嵇令頤擺擺手,笑吟吟地望著她:「是袁夫……是魏王膽識過人。」
袁問筠不再搭理悶嚎的方承運,轉而與嵇令頤兩人雙雙離開一段距離小聊:「從前只能夾在白苑芋中與你書信往來,今日終於得以見到真容,可惜連一頓完整的膳食都來不及用完。」
嵇令頤摸上她的腕子,嘆息:「你憂思過重體寒脾虛,葵水來時還是痛得厲害吧?」
她噗嗤一笑,意味深長:「自從與軍中青年好兒郎……規律多了,也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