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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射入車廂意欲致他們於死地的箭,那頭箭鏃,實在是眼熟。
是高馳!
第42章
頭昏昏沉沉的, 伴隨著剛醒的沉重滯脹,連睜開眼都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扯著太陽穴疼。
嵇令頤嚶嚀了一聲,勉強坐起身才發現自己一直在那千瘡百孔的破爛馬車車廂。
整個馬車完全側翻, 窗戶開到了天上, 如她昏迷前的最後一秒一樣, 車裡除了她只有荷香。
她顧不得自己, 連忙湊過去探了探荷香的鼻息,見她呼吸平穩那顆吊起來的心才落下地。
看完這個, 嵇令頤又連忙往外看去, 魏軍似乎往後拔寨了數十里, 那旗幟也變得遠在天邊,彷彿是一隻斷線後幾欲飛走的風箏。
趙忱臨的馬車也倒在後方。不,應該說他的「馬車」已經不能稱之為馬車了,粉身碎骨,四壁均散開, 裡頭一覽無餘。
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那匹駿馬還滴溜溜地轉著小黑眼珠。
嵇令頤心裡掛念著事,她在視線範圍內找了一遍又一遍, 可仍然沒有找到葉汀舟, 甚至連一點布料或是血跡都不曾留下。
她記得葉汀舟當時應該被甩出了車廂外……可是絕對不可能甩到目光所及外的地方。
她坐不住, 安慰自己可能是沒有看仔細,等下出了馬車再好好找一找。
她急於喚醒荷香,想要兩人一起離開。前前後後觀察了一遍荷香的傷勢, 嵇令頤才推了推她的肩膀喚了幾聲。
人沒有叫醒,車廂外突然傳來車轍木頭「吱呀」的一聲, 嵇令頤快速撿起一根斷箭,警惕地望向裂口處。
一個小女孩咕嚕嚕爬進來, 胸口前鼓鼓囊囊的,那翹起來的車轍對她而言需要多花一些力氣,所以她的動作格外緩慢。
嵇令頤看清臉後一怔:「是你?」
是她在毗城時那個一百文就能把自己賣了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籟之音,驚喜地抬起頭道:「小娘子終於醒了?!」
她歡天喜地地從衣裳內掏出還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又從背上取下一個幾乎佔據了她半個背的羊皮囊,往前像是擺攤兒一樣攤在嵇令頤面前:「小娘子昏了將近兩日,吃點東西吧。」
嵇令頤這才發覺自己從醒來就未曾有過乾渴的感覺,遲疑道:「兩日……一直是你在照顧我們?」
小姑娘羞澀地點點頭。
嵇令頤睫毛一顫,伸手想去摸一摸小女孩略微散開的衣襟處被饅頭燙紅的面板。
她應該是一取到出爐的饅頭就塞進了衣服裡保溫。
嵇令頤低聲道了一句謝謝。
可縮回手時,她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擦傷被人妥帖地擦了藥。她一頓,摸上自己的額角後再嗅了嗅手指……果然是同樣的擦傷藥膏氣味。
黃芩、紫草、冰片,還有血餘炭。
是上好的擦傷藥膏,而非野外採摘碾磨的普通草藥。
方才沉浸的感激情緒慢慢退去,嵇令頤斂下眼睛,柔聲問道:「傷也是你幫我處理的嗎?」
這回小女孩明顯遲疑了一下,小幅度快速地點了點頭。
嵇令頤看了她兩秒,低頭掰開饅頭分她一半,又問:「你家裡還好嗎?這藥和饅頭得花不少錢吧。」
不久前還苦苦掙扎於一百文的吃不飽飯的小姑娘,現在卻堅定地推回了那半個饅頭:「小娘子吃吧,我吃過了……家裡,家裡現在大好了,有個善心的貴人幫襯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