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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得橫空出世,麾下的所有勢力,都是依附於他。毫無疑問,如果他沒了性命,那麼原本那看似強大不可撼動的一大群人,就會頃刻間失了主心骨,變成一個一個的山頭,沒有人能夠繼承太上皇的衣缽,將他們聚攏。
而景璘是天子,他出面收拾這些人,比對付太上皇可是輕鬆多了。
「你不願意?」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猶豫,景璘看著我,「你覺得此舉不妥?」
「我只是在想,該派什麼人去做。」我隨即答道。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景璘笑了笑,「朕若是手上連些武功高強的死士也沒有,豈非枉做了這兩年的皇帝。你放心,這等髒事,自有人去辦。這青霄觀清靜,也比宮裡那人多眼雜的地方好。你不妨在此間多待些日子,等朕的好訊息。前些日子,朕新封了宋婕妤,宮中又有了些閒言碎語,說朕是聽信了你的讒言。此時回宮,你怕是要受許多非議。」
我看他一眼。
「我不過是說她彈琴好聽,是你非要去聽,還要留宿,又給人晉了位。」
景璘微笑,手搭在憑几上靠著,一臉渣相。
「朕平日忙得很,既然勞駕聽了琴,便不能白聽。」他說,「朕估摸著,等你回宮,她無論如何是要去孝敬你的。」
我沒興趣說這個,敷衍道:「謝主隆恩。」
景璘露出好奇之色:「朕一直不曾問你,這路錢財,你定是收了不少,想用來做什麼?」
「不勞陛下操心。」我淡淡道。
——
雷聲一陣一陣,隱隱傳來,似乎又在醞釀著雨水。
「……玄真這兩日是怎麼了?總是精神缺缺的樣子,莫不是夜裡又睡不好?」蘭音兒看著我的臉,問道。
我回神,一抖拂塵。
「胡說什麼。」我說,「我哪裡夜裡睡不好了。」
「我可不曾胡說,譬如昨夜,玄真又是輾轉反側又是說夢話,我都被吵醒了兩回。」
我看著她:「我說了什麼夢話?」
「那可是聽不清。」蘭音兒道,「嘟嘟噥噥的,我想聽清些,又沒動靜了。」
我心裡盤算著,不能讓蘭音兒住外間,還是讓她收拾收拾住到隔壁去才好。
「玄真,」蘭音兒繼續用雞毛撣子拂著香案上的灰,繼續道,「法會明日就結束了,太上皇怎還不見回來?」
提到這三個字,我莫名地覺得愈加煩躁。
「他去的是北府大營,說不定就住在那裡了,回來做什麼。」
蘭音兒露出失望之色。
她還想說什麼,一名女冠忽而跑進來,滿面喜色:「玄真,聽說太上皇回來了!」
第八十五章 蹊徑(上)
太上皇自北府大營回來,名義上,是為了這最後一場法會。
這升化遷度醮,最大的三場法事,一場在頭,一場在中,一場在尾。
太上皇每次都來了,時機拿捏得很好,既不妨礙在青霄觀給許昭容磕頭彰顯孝心,也不妨礙去北府大營給景璘找不開心,可謂一石二鳥。
香菸繚繞,萎靡了幾日的女冠們,又開始了餘音繞樑。
我坐在蒲團上,卻覺得自己不再像先前那樣心如止水,就算是念經也不行。
——這般好機會,朕若是放過了,豈不太可惜?
景璘的話,第無數次迴蕩在我的耳畔。
就算他馬上就會死,又如何?你不欠他的。
心裡一個聲音對自己道。
你已經說過,你們是敵人。
敵人就是要你死我活,陷陣之志有死無生。又怎可存著那婦人之仁?
你不必對他有任何愧疚。
就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