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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們拿到木料便趕緊動工,怎知才過了幾日,裴光啟便發現了幾處開裂的柱子,立即叫停了工程,又重新把新到的木料都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了這批木料並非符合規定的金絲楠木,而是新伐的黃楊木。
黃楊木的生長速度過快,新伐來的木材又沒有經過乾燥處理,便容易變形和開裂。
裴光啟立即將此事稟告了江集,江集不以為然,為了立功,反倒催促他快點封頂。
上級的施壓,再加上另一頭工匠們等待的時間過長,也逐漸不耐煩了起來,況且封頂日子在即,倘若不再動工,違背旨意,後果誰也不敢負責。
他寫下了很多親筆信,遞往各個衙門陳述了這樁事情,然而,投出去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就連他腆著臉上門去找那些管事的官員,也像被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
萬般無奈間,他只能鬆了口。
但是他旋即又寫下了另外一封親筆信,打算在封頂之後,直接遞給皇上陳述謝罪的。
後來,這座塔剛建完,這封信卻還沒來得及遞出去,裴光啟便和那數十個工匠們都葬身於那座塔底了。
十幾年後這封本該早已成給皇上的信才再次見了光。
除了裴疏晏,鳶眉想不出有第二個人會擁有這麼一封信。
鳶眉腦袋嗡嗡迴響,幾乎不敢相信如此殘酷的真相竟是事實。
官員見她愣著,又拿出了另一本宗卷,上面則記載了江集入仕以來,為謀取私利,多次剋扣下屬月俸,導致有些小吏在衙門兢兢業業幹了大半年,卻一粒祿米都不曾見到的荒唐事。
身居高位時,眾人只能捧著,可一旦落了難,各式各樣的彈劾摺子便如雪片般的摧毀了用金粉裝飾起來的皮囊。
一開始,她懷疑裴疏晏為了一己之利搞垮江家,可當她看到彈劾的那些人那麼多,難道個個都是和父親有私仇嗎?
如今,真相就擺在眼前,可她卻遲疑了,她沒有勇氣再掀開最後的那層紗。
那個官員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接著又翻開了一頁道,「小娘子還想接著往下看嗎?」
「不必了,多謝大人,叨擾大人許久,我這就告辭了。」
說完,她便倉惶而逃。
即便她強裝鎮定,可裙底下的輕顫還是暴露了她極度的恐慌。
坐上軟轎時,整個腦袋裡都還是懵的,她始終以為,在他們這段關係中,她坦坦蕩蕩,無愧於心,背信棄義的是他,該感到羞愧的自然也只能是他。
然而……她不知為何,真相竟是這樣……殘酷。
她已經失去了與他對峙的底氣,甚至不知以後該以何種姿態來面對他。
無論如何,他們之間有了這麼深的隔閡,都不應該再發展成親密的關係。
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個想法,也許他會放她走呢?反正,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就在胡思亂想的當口,軟轎已經在宅門口停下,她仍遲怔怔的,秋葵給她掀開簾子她才反應過來。
甫一落轎,卻見門口已停了馬車。
她有些奇怪,裴疏晏怎麼會在這會子出門?
正當她滿腹疑慮時,卻見一個竹青色的身影從宅子裡邁了出來,卻不是直接登上馬車,而是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他的雙腿修長,平日裡總是慢悠悠地踱著,可今日卻不知怎的,袍底像是鼓了風,一眨眼的瞬間便來到了她跟前。
「終於回來了?」他如寒潭幽深的眸子直盯著她,墨色的瞳仁裡又卷雜著一絲她讀不懂的驚濤駭浪,語氣也不復之前的溫和,反倒帶了一絲極薄的寒意。
鳶眉腦子裡還不是很清明,身體上卻已經有了更為明顯的牴觸,一見到他,她眸底露出了驚駭,飽滿的唇瓣被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