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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著,忽聽得外間吵鬧聲陣陣,剛要詢問下人,轎子已經停了。
沐馳思緒被打斷,心中不悅,開口時便帶著幾分不耐煩:「前方何事喧譁?」
「回老爺,這、這……咱們府門前……」
隨從說得吞吞吐吐,沐馳一把掀起簾子,見已是到了安遠侯府門前,只是眼下不知出了何事,府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便是有隨從前方開路,一時之間竟也無法透過。
沐馳本就因為請封世子的摺子惱怒,這下子更覺得火氣上湧,「還不去看看出了何事!」
隨從諾諾應聲,連忙擠進人群裡打探。
「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麼站在侯府門前?」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沐家侯爺流落在外的女兒,風流債討上門來了……」
「說不定是窮親戚來訛人……」
「看那小姑娘穿得挺好啊……」
……
沐清溪聽著耳邊的種種聲音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烈的疼痛刺激地她清醒了一些。寒風中立了一個時辰,其實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徐氏若是再不出來,她可能已經先暈過去了。
安遠侯府所在的這條槐樹街並不偏遠,反而是處在鬧市中的一角,當初沐倫入京時家底單薄,自然買不到皇城邊上的好地段,只能挑來揀去選在了這裡,後來沐家一步步顯達,才逐漸買下來四鄰之地,擴建成了如今的安遠侯府。槐樹街平常裡也算來人往,接近正午來往的人越來越多,任誰見了兩個小姑娘帶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停在堂堂侯府門口都免不了驚奇,免不了探究,免不了駐足看熱鬧。
沐清溪要得就是這種效果,越多的人看到越好。沐氏不敢明目張膽地派人驅逐她,也不想妥協讓她走正門回家,所以雙方只能這麼耗著。沐氏應該很得意吧?她站在大街上喝西北風的時候她正在屋子裡抱著手爐品茶添香,府裡的丫鬟出來了三次,沐清溪看得清楚,徐氏想跟她比耐心,看誰先忍不住,她忍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輸呢?
而現在,如她所料,徐氏坐不住了,看著從朱紅大門中走出的華裝婦人,沐清溪的臉上綻開了一個虛弱的笑顏。
徐氏重新打扮過,穿了大紅牡丹如意紋的褙子,刻意梳了華麗的牡丹高髻,頭上戴著鏤空鑲嵌和田玉飾的分心,正中簪了顆指甲大小的上等南珠,極盡華美之能事。面上敷著厚厚的脂粉,依然掩不住兩頰明顯的老態。沐清溪看著她一步步走近,甚至有一種那脂粉隨著她的行進而不停掉落的錯覺。
這張臉,這樣的徐氏,這樣刻薄冷厲的眼神。沐清溪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那個黑漆漆的小屋子,無數次徐氏走進去,每進去一次便會帶走她身邊的一個人、一樣東西,田嬤嬤、錦繡、琉璃、珠璣……就一個個從她身邊消失不見了,待到最後只剩下了空空的屋子,只剩下了她和客兒,什麼都沒有,甚至連被褥也只剩下了一床。冬日裡天寒地凍,北風呼呼的吹,窗戶上的明紙破了,寒風一個勁兒地往屋子裡灌,她和客兒躲在被子裡抱著個發了黴的饅頭啃,還是前一天省下來的……
「這位姑娘,我們家夫人問你話呢!」
沐清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徐氏對她的影響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她垂了眉目,再抬頭時臉上已然帶起了笑,她的肌膚太白太薄,仰起的臉龐被溫暖的陽光一照竟有種淡生光暈的美,虛幻而又脆弱。
一個盛裝華服,氣勢逼人,一個柔美溫婉,年少稚嫩。只看這場景圍觀者心裡的那桿秤已經開始不平衡了。
「二嬸。」沐清溪微微福身,清清楚楚地喊出了兩個字,聲音不高,但是她的聲音太過清澈,就像是喧囂躁動裡的一股清泉,徑直流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二嬸?那位是安遠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