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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角落裡有一叢忍冬,生得繁茂,東邊株海棠,此時剛剛抽了嫩芽,待到三四月間花開時候,定然是盛景。
沒想到姨母竟然還記得她喜歡海棠花,開時無香,落時無聲,一身的瀟灑。
就這麼走走看看,待到夕陽落山時,姨母派了人來,說是請她過去說話,沐清溪回屋給客兒加了件厚些的斗篷,便過去了。
第020章 流言
望江樓乃是京城第一酒樓,樓起五層,雕樑畫棟,飛閣流丹,四層以上為雅間,因其坐落在曲江邊上,開門臨水,景觀極佳,五層更是非達官貴人不入,長年被人包下。樓內人來人往,常常是座無虛席,便有那說書人賣藝女出入其間。一來雅趣助興,二來混口飯吃。望江樓掌櫃心思靈活,非但不曾阻攔,反而從大江南北尋覓口才極好的說書人久駐於樓內,日積月累,竟也成瞭望江樓的一大特色。
常言道「倉廩實而知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自高宗朝以來,朝廷休養生息,百姓日漸富庶,風氣開放,民間論政之聲常有。這日說書人廖翊正說到烈帝北征夷狄的典故,烈帝乃是當今承安帝之兄長,二十歲登基,年號貞元。烈帝美姿容,丰儀度,文韜武略,猶擅兵事。在位十年,期間三次御駕親徵北征夷狄,北疆擴土三千里。
「萬景山一戰誅滅北狄精銳三萬鐵騎,此後北狄再不敢聚眾南下,只能在邊境一帶隔靴搔癢。烈帝文武雙全,只可惜貞元十年於鐵木河中計被圍,身受重傷,不治身亡,惜哉!惜哉!」
他說得沉痛,便有人跟著感慨,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大梁朝其他諸將身上,不可避免地說起了三年前被刺身亡的安國公沐駿。
「既然大家想聽,老朽便來說說這位安國公。烈帝去後,北狄欺我新喪之痛,於當今登位之初南下侵擾。安國公當朝請戰,當今授予其左都督,總領宣府、大同兵事……此後,安國公常駐北境,北狄不敢貿然進犯,及至承安十年,北狄天災人禍牛羊死傷無數,南下侵掠奪十三城。安國公於懷巒城外霧滸河一戰大勝,收復失地,以戰功卓著得晉爵位,只可惜一代名將遭人暗算,馬革裹屍,赫赫安國公府一夕變天,只留下弱女遭人欺凌,可憐可嘆!」
廖翊長嘆一聲,感傷連連。
話音剛落,座中便有人問道:「廖老說得可是前日安遠侯夫妻倆苛待侄女一事?」
廖翊點點頭,「不錯!若非安國公立下不世功勳,僅憑沐馳那能耐如何當得起侯爵。其承爵之後非但不曾好生照料兄長遺孤,反而任憑後宅婦人磋磨,豈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他說書向來是有一說一,隨加點評,吐盡胸中之氣,即便是在世之人也毫不留情,正因為如此不藏私之舉,才得了眾人敬佩。此時這麼說來,在場無論是否曾親眼見過當日情形的人便都潛意識地覺得他說得有理。
他起了頭,座中便有人應和,說起當日之事。
「不錯,昨日我恰好路過安遠侯府,那安國公遺孤於府門前苦站兩三個時辰而不得入,最後只能搬出父母兄嫂之靈位哭訴,便是如此安遠侯夫人猶不肯放人,還險些抓傷了那位姑娘……」
「那侯夫人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朝得志,自然不像真正的高門府第一般行事有度。」
「說起來沐家小姐也是至孝之人,小小年紀沒了父母家人,一個女孩兒家結廬守孝三年,實在難得。依我看,便說是本朝第一孝女也當得!」
「誰說不是呢,我看那沐家小姐柔柔弱弱的,周身的氣派卻是不俗,不卑不亢,也唯有安國公那等人物教養得出來。」
「唉,有家回不得,也是可憐……」
「沐馳自繼承安遠侯爵碌碌無為一事無成,哪有半點當年安國公的風采,這安遠侯府遲早是要敗落的,真真可惜了安國公一代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