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第1/1 頁)
我接過來看,是我很難過的那一年,林果拍的。我穿著校服坐在教室最角落,正抬著頭直視鏡頭,眼神裡帶著冷漠和對外界的不以為然,看起來像是個兇巴巴的小獸。
我笑了笑,說:“是我弟弟拍的,那年我高一,他來教室找我。他剛換了新相機,正到處顯擺。”
而那一年也是我在學校裡最難捱的一年。
學校處處是對我充滿惡意的老師同學,我是增進他們感情的丑角;家裡父母對姐姐弟弟越發看中,我好像是個透明人,永遠是姐姐弟弟的捎帶品。明明有家,卻活的像個孤獨的野獸。
“我好喜歡這張啊,姐姐,可不可以……”她話還沒說完,安北很急切地打斷了:“不可以帶走。”把相片從我手裡搶過去,珍惜地撫了撫,塞回相簿。
護著相簿的樣子像只護食的小母雞,安南眼神也警惕起來,可能是因為
這些照片他們都是第一次看,還想好好看看吧。我有點失笑。
白湖眨巴眼,柔柔弱弱地說:“我沒打算拿走呀,我是想問能不能拍下來,做我的繪畫素材啊?”
然後撇撇嘴:“姐姐都沒說什麼,你著什麼急啊。”
我是頭一次見白湖跟人拌嘴,有點新鮮,笑了笑:“隨意,你要是想拿去影印也可以。”
“不用不用,拍下來就好了。”白湖忙搖搖手,掏出手機,把相簿又拿回來,一張張地拍。
夜有點晚了,我把白湖送下樓,安南安北被我留在樓上。
在走出小區的路上,白湖突然挽緊我的手跟我說:“姐姐,好羨慕你們一家呀!媽媽年輕貌美,跟孩子像朋友一樣,兒子俊朗帥氣,最難得的是非常關心愛護你。”
我身子一僵,嘴抿起來。
黑夜裡她看不到我的臉色,還在絮絮不止:“你不知道,你今晚去拿相簿的時候,他們倆一直在問我這些天都跟你做什麼了,超級關心你,還把我的畫全都拍下來了。”
我沒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我的孩子的確很愛我,但是並不是孩子對母親的愛呀,那種背德的愛戀,根本無法跟外人言說。
與其打破她的幻想,不如就讓她保留著這種錯覺吧。
“姐姐,如果我到你這個年紀像你一樣還這麼年輕就好了。不過我希望到時候我沒有兒子,這樣我就可以泡小鮮肉了。”白湖得意的笑了笑,好像沉浸在美夢裡。
這些天我跟她聊天,知道她是個有自己獨特想法的女孩子,心裡一動,問她:“白湖,我真的看起來很年輕嗎?”
路燈下白湖眨巴著眼看我,一臉認真:“真的呀,看起來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姐姐,跟我們差不了幾歲。姐姐你要是不說,在路上看到你和你兒子,我還真會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她歪了歪頭,有點疑惑:“你跟你兩個兒子不太像呢,但是站一起看起來又覺得很相配,一看就是夫,一家人。”
她頓了一下,應該是把“夫妻相”吞了回去,換成了“一家人”。
又補充了一句:“主要是你的兒子真的好愛你噢,可能是媽媽長的太漂亮了吧。飯桌上一直關注著你,給你各種夾菜,超級貼心超級照顧人。”眼睛裡滿滿的全是愛意,跟她身邊暗戀她室友的男孩子一樣,明明身邊站著不少異性,眼裡卻只能看到她室友。
後面的她沒說,感覺用來形容母子情不太合適,儘管她覺得非常貼切。
我陷入沉思,不知不覺站在路邊就開始發呆。
白湖上車前跟我道了別,我才猛然驚醒,跟她揮手作別讓她路上小心,回到家給我發個訊息。然後沿著原路慢慢走了回去。
走到樓下,發現安南站在樓梯口旁邊,我問他:“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