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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了一聲。
她側目看過去,竇大娘放在新婦面前的,是個鎏金的八稜銀盃,環形把手的指墊上浮雕著個深目高鼻、頭戴瓦楞帽的碧眼胡人頭。
正是這個活靈活現的浮雕人頭將問事家的新婦嚇了一跳。
見已得逞,故意逗趣的竇大娘便不再嚇她了。
她朝新婦解釋:“這是我花了心思淘來的,據說是慄特工匠的手藝,在大梁並不多見,李群青卻嫌它醜陋,總不肯用,好久都沒拿出來了。”
說著,竇大娘發現,阿柿正用一副好奇的模樣對著銀盃端詳,睜大的眼睛亮盈盈的,似乎很中意這個。
竇大娘頓覺尋到了知音,拿起銀盃便往小娘子懷裡一推,爽快笑道:“你若喜歡,便給你了!”
說罷,見阿柿捧著銀盃、認真地在看杯身上鏨出的排簫樂師,竇大娘笑了笑,轉身拿起另一個瑪瑙所制的獸首杯子,同新婦說道:“這個也是我買到的得意貨……”
說了幾句,聽到背後窸窣的聲響,竇大娘轉過頭,卻見阿柿拿杓從酒罈子裡舀了一滿杯的榴花酒,正想要悄悄地偷喝。
竇大娘看她抿著銀盃沿、如饞壞了的小貓般迫不及待,忍不住又笑了:“這酒還冷著……”
但她見那酒不過一杯,小娘子呷呀呷呀地喝得也不急,便也沒阻攔。
可半晌後,當陸雲門回來取他一會兒要用的膾魚之物時,見到的場景便是阿柿被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的竇大娘攙著,左撞撞、右跌跌,眼看醉得都走不直路了。
少年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想起叉手向竇大娘行禮:“她喝了多少?”
“什麼喝了多少……”
竇大娘笑得不行,指指阿柿手中緊緊抱著、誰都不給的那個銀盃。
“還不到那一杯!我以為她愛喝酒,便只當她是潤潤喉嚨,誰知道一小會兒沒看著她,再轉過頭,她就已經醉得在學池魚吐泡了。”
她將阿柿推給少年,騰出手捏了捏笑酸了的面頰:“她原來……這樣不能喝酒嗎?”
陸雲門也沒想到。
小娘子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突然就大著舌頭鄭重出聲,“可不敢叫我喝酒,我喝了酒哇,”她認真且自豪地說道,“騎驢似乘舟,眼花能落井(注)!”
這句寫的分明是一位放曠縱誕的酒八仙,她倒是敢往自己身上說,而且還說得如此得意。
少年忽然有些想笑:“你倒是很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話未說完,就見小娘子轉回身,敞開大步,轟轟轟轟又朝著放酒的屋子斜衝而去。
少年連忙將她扶住。
阿柿對著陸雲門看了一會兒,忽地就把她死命藏在懷裡、誰要都不肯給的銀酒杯直接捧向了少年。
“這個……給你。”
小娘子說話還是很不清楚,有些顛顛倒倒的,但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使勁地將自己護了那麼久的酒杯塞到少年手裡,鈍鈍地、固執地指著放酒的屋子,慢吞吞對著少年笑:“好喝,我想再去舀……給陸小郎君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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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竇大娘口中得知阿柿對待這隻銀酒杯有多如珍似寶後,接過都快被小娘子焐熱了的銀酒杯,少年許久沒有再笑。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在院子裡轉呀轉、找不到直線走的小娘子,出聲問要不要先送她回屋休息。
“那可不行。”>/>
阿柿一字一頓,認真地跟他講:“我還沒有嚐到陸小郎君親手做的魚膾。我可不回去。”
既然她不想回去,少年便只能跟在她的身邊,虛虛地將她扶回魚宴的亭子,一路上不停地將快要撞到樹幹、栽進花林的小娘子撥回正路,一點神都分不得。
走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