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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沉看診。
查實了這訊息的第一時間,崔姚便喚來了盧三郎,讓他去遊醫那裡照做。
但那遊醫住的地方是范陽邊上一片雜亂的窮人巷子,路窄得連馬車根本進不去,雞狗牲畜鳴吠不絕,許多無人管束的孩童在裡面瘋跑堵著,又臨著城中倒恭桶、泔水的溝渠,臭氣熏天。
一直高雅慣了的盧三郎何時待過這樣的地方,站了不過三刻,便不禁反胃了幾回,還是下人在旁邊端著爐點了清香又打著扇,才將他的嘔意好歹壓下。
周圍的孩童從未見過這些,於是左鄰喊著右舍地看著熱鬧全湊了過來,用那些不知摸過些什麼的小髒手,爭搶著去抓著他的衣裳。被盧府的下人威嚇驅趕,他們一鬨而散,卻仍是躲在附近、朝著他指指點點。有個孩子記了仇,用樹葉包了團雞糞,爬上牆頭,朝著盧三郎就扔了下去,差點就砸中了盧三郎的胳膊。
但這是為父求醫,所以盧三郎一直咬牙堅持,不動分毫。
可他仍是沒能撐到第二日日出就面色發白、站立不穩。
因得了崔姚的命令,守在他身邊的下人們雖然緊張地圍了上去,卻只是用手扶著他,不敢帶他離開。
但他們沒有料到,睡到日上三竿才出門買朝食的神醫一開啟,見到面前是如此場景,登時就發起了火,邊冷嘲著“這可真是好大的陣仗!好大的誠心!”,邊說他絕不會去給盧綠沉看病,要他們快走。
見有僕人還想要上前求情,他抄起手邊的門閂,揮著就將他們全轟走了。
聽完這事的前因後果,崔姚當即就叫報信的小廝給在那巷子中沒了主意的盧三郎帶回口信。
“告訴三郎,昨日不行,那就今日重來,誠心不夠,便再給他誠心。”
崔姚盯著那報信的小廝。
“今時不同往日,太多雙眼睛正在盯著他,不過三日三夜,讓他就站定在那門前,不吃不喝,恭立垂首。一概僕奴,互相盯著,都在巷外靜守,誰也不準靠近三郎。那遊醫要看的不過是他的態度,若他真的昏在他的門前,他反倒不會不管。他是我的兒子,不會連這點苦都受不住!”
那小廝再次跑出門時,小郡主正獨自坐在一地都是被弄撒的櫻桃果實的屋中,抱住那隻弄翻了盤盞的罪魁禍首,從它的爪子裡搶走櫻桃。
隨後,為了不讓它再偷吃,她將它放到了小郎君的書案上,用手攔住,不准它再落地。
盧三郎一定不可能請回遊醫,所以,她絲毫不必在意他的徒勞功,只用等著這件事最後落到盧梧枝身上就好。
畢竟,她可是在多年前、剛一得知盧府在尋那名遊醫的時候,就將他的一家子都招攬到了身邊。養了他這麼多年,她早已將他看得分明,他不會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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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兄長最終無功而返的訊息時,盧梧枝正倚坐在小娘子的身邊,邊輕輕晃著他贏到的玲瓏銀香囊,邊看著阿柿為他繡茱萸囊。
昨日,他在馬球場上大勝,回來後就一直被祖母留在了她那兒、陪幾名在球場的樓臺亭子中觀戰了的族老飲茶談天,怎麼都沒辦法溜出來。
直到不久前,因他們要說些不便與他聽的話,他才終於被放了出來,第一時間就跑回到了榴花園的小樓,拿著他為她贏來的香丸,央著纏著她快些把給他繡的那隻茱萸囊做好。
但他們剛獨處沒多久,老夫人身邊的佘媽媽就被於管家引著來到了屋前,將盧三郎已經無法成功將遊醫請來的事告訴了盧梧枝。
“老夫人的意思是,讓您去。”
雖然馬上就被盧梧枝請進了屋中坐下,佘媽媽也規矩極了地不朝阿柿多看一眼,似乎絲毫沒有發現這兩人方才正在獨處一室。
見九郎君對自己的話並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