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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是想想自己吧。”
柳韋知一愣:“什麼意思?”
謝臣言簡意賅:“前日陛下召見了我,言下之意,讓我三月內找個藉口,坐實殿下的弒父罪名。”
柳韋知猛然坐起,渾身顫抖:“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想害死父皇?”
“這麼多年,我待父皇的心天地可鑑,我們是父子,父皇怎麼會相信那些風言風語!”
謝臣冷漠地抿了口茶水,看見茶盞的精緻花紋,頓了頓。
桃星流似乎很喜歡描金邊的茶盞?
每次吃糕點時,他總會先選有金邊花紋的吃。
謝臣回頭,低聲叮囑身後肅然的宋齊:“一會兒將桌上茶具打包,送到督公府。”
宋齊:“是。”
柳韋知還在發瘋,胸膛劇烈起伏。過了許久,他才頹唐地怔然坐下,失魂落魄地看著指尖的玉扳指。
這是他前年生辰時,皇帝特意送他的生辰禮。
謝臣是天子近臣,無需對他一個如今淪落牢中的皇子說謊。所以,與他血緣相親的父親,竟真的想殺了他
柳韋知臉色慘白地抬頭,看向謝臣:“謝督公今日告訴我這些,是想我如何做?”
謝臣放下茶盞:“殿下心中自有答案吧?”
柳韋知笑了聲,情緒激動之後,徒留麻木:“你是想我謀反求生?可我一無親兵,二無虎符,謝督公怕是找錯人了。”
謝臣:“誰說殿下沒有親兵?錦衣衛,就是殿下手中的刀。”
柳韋知一愣,看向那雙狹長的眸。謝臣的眼睛在燭火中顯得幽深,彷彿伺機而動的毒蛇:“數年前,陛下以錦衣衛為刃,殺盡所有親王,二殿下今日何不效仿父輩風采,為自己爭得一絲出路呢?”
——他竟要他弒父!
柳韋知後退兩步,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膽大包天的罪臣之子。然而額前冷汗落下,他奇異地冷靜下來,目光銳利地審視著面前男人。
“謝言淵,你是東廠提督,錦衣衛真正聽命的主人,我若殺了父皇,想必下一步就是被你囚於宮中,當一個傀儡皇帝吧?”
謝臣失笑般挑眉,淡淡道:“殿下說笑了,我一個太監,沒這麼大野心。”
“陛下貪圖享樂,三殿下更是目光短淺,不堪為帝。思來想去,能救大慶百姓於水火的,也只有殿下了。”
他放下茶盞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柳韋知一眼:“內閣首輔對殿下頗有讚譽,言殿下乃真正的君子。只是帝王之位,不僅要當君子,更需雷霆手段。”
“二皇子府內女眷親屬數十人,每日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一旦您被定下弒君之罪,她們全部都要陪葬。殿下,您可要想好了。”
柳韋知的臉色驟然茫然。
謝臣見狀,也不再多說,就要轉身離去。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虛弱又疑惑的聲音:“謝言淵,你到底為何要這樣幫我?”
謝臣權傾朝野,無論是誰上位,想必都毫無影響。何必要摻和進來?
若是失敗,這人再如何了得,也難逃一死。
為什麼?
謝臣頓了頓,腦海中忽然跳出一雙瀲灩的桃花眸。
——在江州,他見過桃星流目睹災後慘狀時,沉默施粥放糧的模樣。
也知曉他每日出門逛街,極盡自己所能地買回那些簡陋的蓮子糖、粗糙的遊記……只為將銀子塞進百姓瘦到嚇人的手裡,認真地說:謝謝阿婆,錢你拿好,去買米吃。
他更知道,在繪製地圖的半個月裡,桃星流聽聞江州百姓對二皇子感恩戴德,才會每次早出晚歸丈量土地,不辭辛苦地落下一筆又一筆。
他知道,桃星流盼望著河清海晏,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