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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讀出來啊!」
吳千羽激動地站起來,越過桌子搶信紙,卻在向前撲時不小心帶翻了麵碗,牛肉麵的湯倒了出來。
何已知第一時間拿起了筆記本,但沒能搶救到攤開的信紙。
本就褶皺連篇,被揉得發軟的紙張迅速地被麵湯染上顏色,像牛皮膠帶一樣牢牢地貼在桌面上。
他嘗試著想用面巾紙吸乾表面的水分,把信紙揭起來,被吳千羽阻止了。
「不用管了,反正也是垃圾。」
「抱歉。」何已知說。信紙上的字跡像梅花枝一樣漫開。
「舞臺指揮?」
說到這裡,舞蹈家的語氣明顯變了。
「這個時候薊京劇院要做一個舞劇,他們找到我。我本來沒想答應的,但是製作人很堅持,說這是一個雙贏的專案。」
「但我太年輕,又是個蠢貨,完全相信了。真以為實現了夢想,證明瞭自己。傻兮兮地被人拉著到處錄節目,參加晚會、各種商演,一事無成地過了一整年。」
「大概6、7年前吧,那時我剛從家鄉的歌舞團畢業,又連續拿了桃李和荷花的金獎,很多人管我叫天才啊、紫微星什麼的……」
儘管早有預料,但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從吳千羽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何已知夾著筆的手指一抖。
大盤雞還在製作中,空蕩一夜的胃開始較勁。
吳千羽心想說什麼呢,我明明一直都在跳舞。
「就是雁行啊。」
「用不著抱歉,」舞蹈家把麵碗扶起來,沒有再吃,「你幫我重寫一份吧,就當送佛送到西。「
「舞指?」何已知聽到不熟悉的詞語。
何已知仍然在清理桌面上的液體,吳千羽也不管他答不答應,就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那時他確實是舞蹈界炙手可熱的新星。
這是媒體的常用手段,無限度的誇張和吹捧,並非因為他們有多認可你的才能,而只是恰好需要吸引眼球的素材。
製作人是個年紀輕輕但是頭髮稀疏的認真男人,用真誠的目光望著他說:「你一定也想好好跳舞吧。」
其實他這麼想也沒錯,何已知想起自己看到的那篇報導,除了吳千羽有大幅的照片和介紹以外,其他的舞者就只有螞蟻般的一個名字,藏在最後。
「那是一個挺大的戲目,有很多設計巧妙的構成和角色,然而當時的我根本沒有這個意識,只是覺得:哦,好多伴舞。」
舞蹈家嘲笑起過去的自己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面。
說不出是哪裡不同,但染上情感的一瞬間,平淡的敘述就變成了灌注真心的追憶。
但是他受不住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
「排練的第一天,我見到了舞指。」
他在暈開的信紙上,找到那兩個字的寫法,試著擴充套件開。
「差不多。他們叫dance director?舞蹈指導什麼的。」
吳千羽接著說,望著街道的眼神迷濛起來。
「當時和這個店差不多,甚至比這個店還大的一個排練廳,有50多個舞蹈演員,吵得跟打仗一樣,但是他一進來,所有人都安靜了。」
頂級榮譽傍身的舞指就那麼輕易地推開門,踩著軟質的木地板,在超過一百隻眼睛的注視中走進來,面無表情地停在舞者們的面前,用一種漫不經心、好像倦怠的神色環視全場。
矮了整整一個半頭的製作人站在旁邊,為他介紹,當說到「這是主舞吳千羽」時,那雙幽深的眼睛掃過來……
「那感覺就是觸電一樣的,真的。」吳千羽回想起那個畫面,發出一聲嘆息,「舞指這個活很難幹,因為它又是導演又是老師,但是底下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