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第1/2 頁)
周圍突然變得很黑,大概是厚重的烏雲正在從月亮跟前路過。
「我剛退役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比較頹廢……中途發生了一些混亂的事情,然後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失聲了……」
雁行呆住了,大概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耍無賴。
「那之後假如受到驚嚇或者情緒有大的波動,我就會暫時陷入這種『失語』狀態……一開始要經過訓練才能發出聲音然後慢慢地試著用外語講話,再一點點地過渡到母語……後來次數多了就熟練了。」
「對不起。」青年在月光透過烏雲重新照進房間時突兀地說。
何已知隱約覺得自己可能又做錯了什麼……
何已知安靜地聽著,他不希望自己任何的動作打斷雁行。
「就是以前也發生過,不用擔心的意思。」
何已知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為什麼他給capta的口令用的全部是英語,以及為什麼鄭韓尼找來的資料裡他在薊大讀的是和舞蹈體育都沒有任何關係的冷門翻譯專業……
雁行抬起頭,不解地凝視著他,手指不停地握拳又開啟。
「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也不該把其他事情積累的情緒發洩在你身上。」何已知頓了頓,「但是我不後悔回來找你,也不後悔聽你說這些事情。」
當他說這些話時,整個人散發著無所畏懼的坦然和真誠。
儘管這種坦誠在大多數時候會被看作唐突或者不合時宜,但何已知畢竟是何已知,是依靠直覺和感性生存的動物。
沉默像灰塵一樣漂浮在寂靜的空氣中,就在他以為不會有回答時,何已知聽到雁行說:「a week(一週)。」
放鬆完的手指像啄木鳥一樣「噠噠噠」地啄著螢幕。
「合同上寫了,你可以隨時解約,但是要提前一個星期提出。只是時間太短,拿不到一個月的錢,我會按天數把工資結給你。」
「所以從今天算起,往後一週,還是和正常一樣,可以嗎?」雁行問。
「好。」何已知點頭。房間裡又暗了下來,看來今晚的烏雲並不孤獨。
「別告訴侯靈秀我剛剛崩潰。」
「好。」
「別告訴任何人。」
「好。」 雁行用英文小聲說:「我應該準備一個保密協議……」
「好。」
靈巧的手指頓了一下,雁行皺起眉頭:「明天吃司馬從容燉湯吧。」
「好——哎呦!」何已知捂住被錘的肩膀,「對不起,我走神了。」
手機助手聽上去很生氣:「你在夢遊什麼?」
「我在想你還有沒有那個泥瓦匠的聯絡方式……」
雁行困惑地皺起眉頭。
青年接著說:「想問問他被雷劈過的流蘇樹還值不值錢。」
再次被打時何已知不知為何笑了出來,雁行用「沒救了」的眼神看著他,而何已知就像第一次喝酒喝到微醺的無知少年一樣,從眼睛到嘴角持續不斷地綻放出笑意。
後來他才明白,當時腦子的空白並不是走神,而是一種想答應這個人說的任何事的莫名衝動。
雁行就這麼看著他傻笑,也沒有出聲,等他笑完才用手機說:「把我搬到輪椅上去。」
「哦你的衣服……」何已知抓起之前被他搶了丟在地上的t恤。
「自己穿上吧,你還要披著那件比海綿寶寶洞都多的上衣招搖過市多久?」事實證明一個嘴毒的人即使張不開嘴也是一樣的毒。
何已知換了上衣爬起來,沒在意褲子上粘的灰,先把雁行抱起來放到輪椅上。
回頭看向院子外面,天空果然被連綿不斷的雲朵覆蓋,月亮只露出一個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