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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靈秀覺得,比起語言,應該還有某種無法言說的、神奇的物質在他們之間起作用。
他的高考科目裡沒有選擇生物,但是他記得某個動物紀錄片裡好像說過,在一些生物與生物之間,可以透過能量轉換的方式傳達資訊,就像螞蟻和螞蟻伸出觸角一樣——他覺得他和教父的溝通方式更接近這種。
侯靈秀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想贏的願望,正從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湧出。
教父一定能接收到,但要不要滿足,取決於它的想法。
他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教父的身上,特別是用「語言」這種居高臨下的方式。
人類的期望曾經讓羅威納痛苦不已,侯靈秀絕不願讓它重複這種經歷。 候場區的四人遠遠地看到少年有條不紊地做完賽前準備,帶著教父站到起點上。
逐漸西斜的陽光從他們身後穿透人和狗之間的縫隙,吞噬掉輪廓,將少年纖細的身姿修飾成一根挺拔的麻稈。
山竹也不自覺地站直身體:「你們覺不覺得阿秀這樣看起來很可靠?」
雁行的笑裡帶著自豪:「輪不到你來說。」
「突然有點後悔讓他學藝術了,」pvc用手指搔著因為運動快速冒出胡茬的下巴,「可靠的年輕人,應該去做對社會有用的事情啊。」
「我不覺得藝術是沒有用的事情。」何已知認真地說。
至少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因為順著線索一路回到最初的原點,讓他在那個夜晚走出房門,開始這一切的,正是pvc做的那個毫無意義的「偷走城市垃圾桶」的藝術品。
「走吧,」雁行朝身後推動輪椅,這個動作引來羅浮等人的注視,「繼續待在這也沒有場可候了,去終點迎接他吧。」
看到計時器的綠燈亮起,侯靈秀沒有猶豫,直接叫教父出發。
「跳,跳……繞杆!」
他不斷地發出口令,在兩個障礙間的空隙也大聲地喊著:「跑!跑!」
這是一句沒有意義的口令,侯靈秀喊著喊著,已經不知道是在叫教父還是自己。
跑啊!讓身體熱起來,用血液填滿心臟。
他想告訴教父——人可以虐待你的身體,操縱你的喜怒、生死……但是能操縱四肢奔跑的只有你自己。
喉頭湧上淡淡的血腥味,氧氣裡似乎摻了在燃燒的火星,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要把胸腔碾碎,但痛苦反而讓侯靈秀覺得安心,因為這證明他確實跑得比前兩次更快。
兩隊前面的選手跑的時候,其他人都在觀賽,只有侯靈秀一直埋頭背線路,還被大腦光滑的熱帶水果嘲笑了是不是記憶力不好。
他知道山竹的本意是想讓他放鬆,但他卻不能接受這份好意,因為對於其他人來說,即便不把線路完全背下來,場上也有號碼牌做提示,但他不一樣,他必須把線路背到滾瓜爛熟不可,因為他清楚自己不會有精神去看號碼牌。
雁行說的「盡力,而不是拼命」早已隨著渙散的意志被拋到腦後,到最後衝刺時,他完全是憑藉著本能和記憶發出早已經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的指令,靠著咬牙堅持跑到終點。
不僅如此——
還不能停。
即使衝過了終點,侯靈秀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必須平穩呼吸,他不想在教父面前倒下。
它完美的表現,應該收穫喜悅和獎勵,而不是驚慌和不該它承受的自責。
侯靈秀努力地深呼吸,但越用力反而喘不上氣,終於,他脫力地向前倒去,少年心裡想著「完了」,卻被一雙手穩穩地接住。
他以一個擁抱的姿勢倒在雁行懷裡,輪椅向後滑走,被何已知和pvc抵住,山竹興奮地把教父舉到空中,阿狗、妲己和capta也圍在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