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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待他再問,顧昀已經沒了聲音,好像沾枕頭就睡著了。
長庚只好自己動手除去他的鞋襪,將被子拉過來給他裹在身上,總覺得顧昀身上的寒意暖和不過來,便將房中的蒸汽火盆燒得旺了些,靠在床柱上靜靜地注視著顧昀的睡顏。
&ldo;我沒有胡思亂想。&rdo;他把這話默唸了三遍,繼而像個戰戰兢兢的小動物,微微靠近了顧昀,彷彿想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卻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第二天,長庚感覺自己剛合上眼,連個噩夢都沒來得及做完整,就被顧昀拎了起來,好一番折騰,然後精神不濟地跟著顧大帥進宮,給他名義上的兄長隆安皇帝拜年。
路上,顧昀道:&ldo;皇上對你怎樣都不用太介意,當年太后在世時與貴妃有些齟齬,不過都是上一輩的事了,和你沒關係……嘶,晦氣。&rdo;
長庚心不在焉地應著,聽到他低罵了一句,才抬頭望去,只見顧昀正對著一輛車駕運氣。
正是護國寺的車駕。
大梁皇室篤信佛教,連顧昀那殺伐決斷的外祖都不例外。尤以現在的新皇當年的太子為甚,每每得了空,便要和大和尚們參禪清談。
但要說起顧昀平生最煩的,其實不是四方夷人,而是這些光頭。
尤其護國寺的禿驢老住持,不知道什麼叫造口業,長了一張喪心病狂的烏鴉嘴,從小就斷言顧昀將來長大以後會克六親。
安定侯至今都把自己光棍的緣由遷怒到護國寺的和尚們身上。
隆安皇帝李豐的貼身內侍見了他,忙小跑著過來。
他人長得五大三粗,幾乎跟顧大帥差不多高,卻有大帥三倍寬,天生長著一雙四寸長的小腳,邁起小碎步來,好像一朵狂風中搖曳的大葉鐵樹,十分婀娜多姿。
此人姓祝,別人當面叫他祝公公,背地裡都叫他祝小腳。
祝小腳風評不良,在宮外養著兩個油頭粉面的&ldo;乾兒子&rdo;,不知道是拿來幹什麼的。
大梁因海運開得早,民風不像前朝那麼保守,達官貴人之間那些有辱斯文的爛事說也說不完,這本也沒什麼。只是如果這小腳太監沒有縱容他那乾兒子仗著他的名號圈地攬錢,那就更好了。
祝小腳陪著笑臉,湊到顧昀面前:&ldo;侯爺和四殿下來了?護國寺的了痴住持正跟皇上清談呢,說是您二位若是到了,就直接進去,了痴住持也很久沒見過您了‐‐喲,巧了,大師們出來了!&rdo;
說話間,兩個和尚一前一後地從裡面出來了。
前面的那個顧昀認識,長著皺巴巴的一張核桃臉,滿臉愁苦,彷彿一輩子沒吃過飽飯,正是護國寺的住持了痴和尚。
顧昀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身後那人身上,那也是個和尚,二三十歲的模樣,披著一身雪白的袈裟,眉目如畫,乾淨的僧履踩在皇城小徑上,彷彿踏雪而來的仙人。
饒是顧昀討厭光頭,那一瞬間,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朝遠赴天竺的傳世高僧。
那年輕和尚若有所感,抬頭正對上顧昀的目光,他目光清澈,眼睛裡好像有一汪幽靜的浩瀚星海,讓人看一眼就能沉在裡面。
年輕和尚雙手合十,遙遙地沖顧昀稽首見禮。
顧昀如夢方醒地移開目光,心道:&ldo;我沒事盯著個光頭看什麼看?&rdo;
他也不搭理人家,十分無禮地移開目光,問祝小腳道:&ldo;老禿驢領著的小白臉是誰?&rdo;
祝小腳從小看著他長大,知道他的脾氣,忙道:&ldo;那是住持的師弟,瞭然大師,雲遊海外方歸的。&rdo;
顧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