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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了手裡的帳冊,一五一十說道:「女子不到桃李年華,但從過火之後餘下的頭飾來看,應當是出嫁的婦人。衣著材質帶有絲綢緞面,生活條件應該不會差。我確實很難把她和你們剛才形容的那種,有點狐媚氣息的人扯在一起。」
趙青盡肅然道:「會不會這個人,和這個院子本身關係不大啊?」
「不可能。」沈慕瓊搖頭,否認了他的推測,「兇手殺人之後縱火,你想想看是為什麼?」
「一般行兇之後如果不想讓人發現被害者的身份,只需要焚燒面部就可以了,他為什麼要連著整個院子一起燒毀?」她鄭重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院子和這個女人有很大的關係,只要院子是完整的,就很容易知道死的人是誰。」
「那也不一定。」李澤背靠著門框,望著戶房中的兩人,「放火這件事,我其實不能理解。」
「一個殺人兇手,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之後,他一定是想要脫罪的。他應該是想辦法第一時間逃跑,最好是以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方式。」他說,「但放火,相當於第一時間暴露了兇案現場,第一時間就會引起衙門和四鄰的注意。」
李澤的目光從沈慕瓊和趙青盡的面頰上掃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得不這麼做,還是有別的目的?」
沈慕瓊聽著他的話,許久才點了下頭。
兇手的做法很矛盾,頭頂打下棺材釘。就算是傻子來破案,也能看出來是他殺。
如果說他放火是為了掩蓋殺人的痕跡,嫁禍到走水上,那這個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
根本不能成立。
「但我支援慕瓊的看法。」李澤頓了頓說,「整個院子,包括燒毀的和剩餘沒有燒毀的東西,總量其實不多,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放火,那麼死者應該是和院子本身有很大的關係,以至於不得不燒。」
他頓了頓:「那種關係大到,只需要簡單看一眼,就知道死者身份的程度。」
戶房裡,燭火微微跳動。
臘月的夜,裹挾著透骨的寒。
「可能性太多了。」沈慕瓊瓊想了半天,緊著眉頭說,「從身份上入手,有可能是繡娘畫師一類,從樣貌上入手,又有可能是青州某個出名的人物,再從其他角度入手……」
說到這,沈慕瓊頓住了。
會不會是……
她眉頭越來越緊,望向李澤與趙青盡:「有沒有可能是,一開始我們的方向就錯了?」
李澤與趙青盡對視一眼:「方向?」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兇手將人燒得面目全非,會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她是住在這個院子的女主人?」
兇殺案中,不論情殺仇殺,一般都並不需要做到燒屍這一程度。
而這一案件中的兇手,不僅破壞了屍體,而且冒著馬上就會被發現的風險,連帶著現場一起破壞。
這怎麼想都不合常理。
除非,兇手有十足把握,認為府衙不論是從院子入手,還是從院主人入手,都查不到自己頭上。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被害人的身份,應該和最初判斷有重大出入。
現有的證據讓案子陷入了僵局,那一晚,沈慕瓊睡得半夢半醒。
劉宋一案裡奇怪的逸軒長老還沒摸清楚身份,王玉堂的去留也沒有定論,這又冒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受害人。
出於直覺,她認為這幾件事裡有細微的聯絡,卻又說不清到底哪裡有聯絡。
第二天晌午,石江帶著黑眼圈,等在咒禁院藏書閣的門口。
沈慕瓊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那疲憊的模樣,嚇了一跳:「石大人,您這確定不去休息一下?」
石江撓了撓頭:「我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