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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律閉口不言,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好像只是單純喝酒,又好像有些話,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才能說出口。
看著李律沉默的模樣,舒青漓才明白自己莫名心慌的由來,從五歲初見李律,已經十七年了,他們早已形成了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知曉彼此的想法,李律的心煩意亂,竟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李律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眼神永遠清冷疏離。小時候他曾偷偷跟在帶六殿下去參加宮宴的侍女們身後,在遠處看過那些皇子欺辱打罵李律,李律就那樣筆直地站著,眉頭都不皺一下,帶著不肯屈服的倔強。
如今看著眼前人的落寞孤寂,舒青漓心中酸澀,再有幾日便是宋美人的祭日,每年的這個時候,李律才會在冷漠的外表下,表現出脆弱無助。
「青漓,你說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李律抬眼看向舒青漓,而後又輕笑一聲,拿過酒壺在酒杯裡斟滿酒,灌入口中。
「事情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陛下憂慮了。」舒青漓吩咐殿外侍女,端來了幾盤小菜,他用筷子夾起涼拌雞絲,放到李律面前的盤子中,「雞絲酸辣爽口,陛下嘗嘗。」
李律目光停留在盤子裡的雞絲上,嘆了口氣,「我從小讀書習武都很刻苦,不過是想讓母妃高興,她在人前總是笑得溫和,只有我知道,她會在房裡悄悄抹眼淚。那時覺得長大就好了,可以護住母妃不受欺凌,可母妃卻沒能等到我長大。」
「陛下已經做得很好了。」舒青漓把酒壺拿遠了些,倒了杯茶水放到李律面前。
他很是明白,李律此刻的心情,父皇厭棄母妃艱辛,遠不是他那個年紀應該承受的。生在皇家的尊貴皇子,日子過得比尋常百姓還要清苦,就算宋美人再加倍的關愛,也彌補不了現實帶來的傷害,一如剛剛見面時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這不該是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樣子。
「我本想安穩地長大,去府邸做一個閒散王爺,帶著你遠離宮裡的是是非非。」李律掀開茶杯杯蓋,眼睛盯著蒸騰出的熱氣,繼續說道,「所以無論皇兄如何嘲笑打罵,我都會忍耐,從父皇冷漠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厭惡我,甚至默許縱容了那些行為。」
李律伸手去抓酒壺,「我從未說過求饒的話,無論如何艱難都要挺直腰背,這是母妃從小的教導,軟弱無能只會讓他們更加猖狂。」
舒青漓乾脆拿起酒壺,幫李律把酒斟滿,壓抑在心中多年的話,發洩出來未必就是壞事,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陛下您說,我在聽。」
「我很討厭去參加那些慶典宴會,又不得不去,怕會連累母妃被責罰。」李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不受寵的皇子,就連皇兄們身邊的下人都不如,聽著趨炎附勢的下人們的冷嘲熱諷,聽多了竟也麻木了。」
一旁的桌上放了兩盤點心,不知是何時端來的,舒青漓起身把點心放到矮茶几上。他拿起一塊百合酥,遞到李律面前,「你看,天總會晴的。」
這話是先前宋美人常說的,李律伸手接過了百合酥,咬了一口,甜膩的口感充斥在口腔中,填補了內心的缺失。舒青漓是比有血緣關係的所謂皇兄們更親近的存在,兒時也曾一起肆意玩鬧,如今反倒是疏遠了。
他知道舒青漓最是重規矩,曾經坐在板凳上,分著吃一碗珍珠玫瑰湯圓的場景,彷彿太過遙遠了。身邊人只剩下了舒青漓,方才的話,又把他拉回了當初在菱月軒裡的幾年時光。
「只是沒想到,母妃和舒姨母都沒能等到我長大。」李律嘆了口氣,「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些事情不管多努力,都是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陛下不該為此事自責的。」舒青漓握著酒杯的手指收緊,輕聲安慰著。
「後來終於如願以償帶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