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此生不悔為信念,午夜夢迴升晚月(第1/3 頁)
及笄那日,我卸下彩衣,解去雙鬟髻,告別了女童的裝束,穿上端莊雍容的八重服,梳起高髻,扣上鳳冠笄,便是似水年華的到來,意味著婚嫁許親之齡。
翌日,蕭晚月前來接長樂郡主回府,蕭夫人身體不適,我代為招待。
自七歲那年後,只在十歲時過繼蕭夫人膝下的宴席上見過他一次,自此就再沒有機會。五年後我長大成人,再見那人,他風采依舊,猶如踏著祥雲而來的仙人,白衣不染纖塵,鬢髮漫飛如雲,面容有著早春的柔和與淡薄,卻在乍見我時露出盛夏般灼熱的驚豔,一聲驚呼:“你,悅容丫頭!?”那眼神,像是在山重水複疑無路時,驟見一處驚心動魄的風景,滿是歡喜稱羨。
意識到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頓時羞紅了臉,盈盈欠身喊了他一聲“晚月哥哥”。
那初夏的風吹響竹林,遙遠林子深處傳來天籟之音。他與我站在長廊上笑談,詢問我這些年可是乖巧聽話的,那萬榮堂的井水可讓人沁涼。那是兩人之間的暗語,小時候被他嚇得一驚一乍,而今聽起來是這般悅耳,還有著一份淡淡的懷念。
他又問:“悅容丫頭有字了嗎?”
人一出生先取“名”,行完成人禮後再取“字”,名與字便是相輔相成、互為表裡,是人生極為重要的一節。
我搖了搖頭,告訴他蕭夫人準備擇日再請好學問的資深長輩為我來取。
他笑道:“無需擇日,今日就讓我為你取了吧。”負背駐首,觀天地之浩渺,又俯首看我,目光幽幽若水,沉吟幾聲,便言:“古人有詩: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悅容如此蘭心慧潔,就叫‘靈犀’吧。”
那句詩怎麼聽都像是男子多情的言白,又像是他對我的一種暗示和試探。
我聽著心頭一跳,慌忙抬袖掩嘴笑而不答。轉眼瞥見長樂郡主站在一旁看著我們,華衣麗服,貴不可言,微笑著,一臉深意。
一個月後,長樂郡主再次登門,說是來為自家夫君說親,若是應允了,便八抬大轎十里紅妝,熱熱鬧鬧地迎娶十姑娘為蕭晚月的二房夫人,並說以後待我定像親姐妹一樣的好。
楚幕北和蕭夫人無不滿意點頭,都說這是極好的一門親事,門當戶對且不論,便是郎情妾意天造地設的一對。唯有天賜一把將茶盞摔到地上,大聲嚷著不同意,竟是當著長樂郡主的面怒罵蕭晚月算個什麼東西。楚幕北和蕭夫人尷尬地變了臉色,倒是這長樂郡主真是好厲害的修養,不見氣惱反而誇天賜與我感情篤好,那侃侃言語卻讓聰明人一聽便知明褒實貶,而後她笑著讓我們自家先商量一番,三日後再來造訪聽候佳音,最後極有禮數地欠身而去。
長樂郡主離開後,楚幕北狠狠怒罵天賜一頓,又將他關進閣樓十日閉門思過,實則是不想讓他鬧事,好讓我順利嫁進長川蕭府。
縱然蕭家如今當家作主的是鄭國公蕭晚風,但誰都知道蕭晚風常年身體抱恙,身側無妻膝下無子,日後終究是由弟弟蕭晚月繼承正統的。只要我嫁給蕭晚月,對楚家而言,便與蕭府這個強而有力的大士族,多了一層更為密不可分的關係。
後來在劫從學堂裡回來,聽聞此事也鬧得厲害,指責我罔顧兒時約定要棄他而去,何不索性把他的性命先了結,也好沒個牽掛痛痛快快地去嫁人。說到激憤時,竟痴了似的一頭撞向玄柱,被五六個家奴死命的抱著腰腿給阻止住了。
平日裡斯文寡言謙遜有禮的一個人,這麼一鬧嚇壞了眾人。
自孃親死後,楚幕北也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這些年極為疼愛在劫,當時對上在劫那雙怨恨他賣女兒似的眼神,打罵的話到了嘴邊也說不出口,轉身斥責蕭夫人教子無方,兩個兒子都給教成了這麼不識禮數的德行,氣得拂袖而去,說是再也不管這檔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