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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只是徒勞,一切反抗都是無力的,唯一的希望是有個人救他,可這份希望在夢裡並不是每次都會到來。
夢裡的絕望幾乎淹沒了他,連喘氣都不能,每每流著眼淚驚醒,又怕吵醒竹哥兒,最後弄得家裡人都擔心,他擦擦眼淚沒有發出動靜,白天起床後也不會提及。
種種緣由迫使,讓他覺得外面的人除了裴厭,好像都輕易相信不得。
自家用的柴火囤了許多,足夠一個冬天用,但顧鐵山還是帶著斧頭麻繩上山,趁柴價高好多賣些錢,一個是為日子好過,另一個是想多給顧蘭時攢些嫁妝。
嫁妝和別的不一樣,去了婆家後厲害些的也能捏在自己手裡,他蘭哥兒接連受了這麼多罪,再者也不能叫人看扁了他們。
家裡又剩顧蘭時一個人,爹孃剛出門,離午飯時辰還早,他在堂屋徘徊,一會兒拿起雞毛撣子掃掃桌椅,一會兒又拉出針線籃子做兩下,明顯心不在焉。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陽黯淡,時不時就被雲層遮住,幸而風不是很大。
他耐不下性子做針線,終於起身決定出門,臨走時又有些畏懼,要是被人知道他偷偷去找裴厭,連皮帶臉就都沒了。
緊張焦慮讓他神色不安,但還是提了竹籃拿了小鋤頭出門,假裝去挖草根野菜根。
鎖門時見二黑嗚咽叫著搖尾巴,顧蘭時想到裴厭養了只瘋狗,心裡難免發虛,便喊二黑和他一起去。
二黑是村裡人俗稱的四眼鐵包金,明顯比那條長毛大黑狗體型小些,他倆加一塊可能都打不過,有個伴不過是為了壯壯膽。
每到冬天,不知是不是黃土地黃土牆映的,連天看著也灰黃。村後樹林枯萎蕭索,偶爾能聽到一陣呼嘯風聲。
因家在村後,顧蘭時一路沒有碰到人,他朝身後看看,隨即快步走進林子裡,直奔後山方向而去。
沒出林子,看見遠處三兩間廢棄的茅草屋,他停下腳步,臨到這會兒才生出一點怯意,幾番猶豫後,裝模作樣蹲下來用鋤頭挖了幾下地,從中刨出個馬刺根,他隨手丟進籃子,抬頭又去看那邊。
他不敢過去,要是在這裡守著,說不定能看見裴厭。
於是顧蘭時一邊挖草根一邊在附近轉悠,挖著挖著籃子滿了,他提起沉甸甸的收穫,知道這事急不得,喊一聲在樹下撒尿的二黑,帶著狗蔫頭巴腦往回走。
狗是最機敏的,發現二黑扭著腦袋往後面看,顧蘭時也回頭,心中升起一絲希冀。
果然是裴厭,拎著斧頭肩上扛了一捆麻繩,應該是去山上砍柴。
裴厭順著山腳往山口走,不必進林子,發現樹林裡有人,他沒在意,以為顧蘭時當真在挖草根,直到對方快步走來,甚至喊住了他。
「裴厭。」顧蘭時一說話,呼吸變成白氣,第一次過來就等到人,讓他有點雀躍,眉眼帶上一點笑意。
裴厭沒說話,等著他開口。
四目相對,顧蘭時話到嘴邊卡住了,他根本沒想好見了裴厭要說什麼,訕訕撓了下臉頰。
裴厭奇怪地看他一眼,既然沒話說,他沒閒工夫在這裡耗,抬腿就走。
「裴厭。」顧蘭時往前追了兩步,又不敢真離得太近,只能在後面喊一聲。
裴厭有些不耐煩,問道:「你有什麼事直說。」
顧蘭時支支吾吾,把手裡的竹籃從右手換到左手,覺得左手沒力氣又換回來,見裴厭眼神一冷,知道對方生氣了,他急得脫口而出:「你有沒有定下親事?」
沒頭沒腦一句話,讓裴厭沒來得及上頭的怒氣消掉,他十分疑惑,但還是不感興趣,冷聲問道:「與你何干?」
顧蘭時因窘迫紅了耳朵,他知道裴厭脾氣不好,可已經丟臉了,乾脆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