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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殊眠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進了書房。
書房也非常的寬敞透亮,或許是晴萱說的那樣,因著這幾年裡頭都有人來清掃,看著十分的整潔乾淨,絲毫不像是塵封了幾年的老屋子。
書房左邊裡頭置著一架碩大的山水屏風,屏風上頭還掛著一副王羲之的畫像,屏風的前面便是放置了一套大紅酸枝桌椅,桌椅旁置著一個爐架,裊裊生煙。其餘的兩面便是環著巨大的書架,上頭擺著各式各樣的書。外頭冷風呼嘯,窗戶緊緊闔著,但光亮還是從直欞門窗的空隙悉悉索索透進了屋子,照得空氣中的正在燃燒的煙火更加清晰了幾分。
而謝瓊嬰此刻正站在書桌之前,面對著屏風,背對著宋殊眠。宋殊眠往他那處走近,便見得屏風上頭掛著的王羲之的畫像,她認了出來,看著畫像問道:「郎君的字從的是王羲之?」
謝瓊嬰本不知在想些什麼事情,聽得了宋殊眠的聲音才回了神來,他沒有回答宋殊眠的問題,只是問道:「你還認得王羲之的畫像?」
宋殊眠含糊答道:「偶然在書上見過一面。」
謝瓊嬰瞥了她一眼,便走到了桌前的大紅酸枝圈椅上坐下,他道:「因為徐彥舟習得也是王羲之的行書吧。」
確實如此,那徐彥舟的字恰好學的也是王羲之的行書。
謝瓊嬰見過徐彥舟的字,跟他確實是師從一家。王羲之的字圓轉凝重,易翻為曲,用筆內厭,徐彥舟可謂是學了個徹底。而謝瓊嬰卻非如此,他的字比之更加凌厲刻骨,雖都習的是一家人,但千人千面,終是有所不同。
謝瓊嬰想到徐彥舟這人便堵得慌,索性不再去想。
他叫宋殊眠進來是有別的事情,他開啟了書桌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副字畫給她,說道:「再過幾日就是呂家老太太六十大壽,我要縣試趕不及去參加了,你替我送上一份賀禮,除了這個,你再去庫房裡頭挑些好東西,一併送去吧。」
縣試對他來說其實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他說趕不及參加,只不過也是藉口罷了。
當初呂家的老太太喜歡謝瓊嬰的字畫,總是說有王羲之遺風,想要一副來掛在屋裡,但是謝瓊嬰被她誇得實在面薄,也不好意思真將自己字畫送出去。
如今她六十大壽,便依了她吧。
呂家?宋殊眠先前聽聞過謝呂兩家的事情,可隱約記得兩家現如今是不曾往來的。但叫謝瓊嬰記得呂家老夫人六十大壽的日子,還親自囑咐了這件事情,那想來從前也是有深切的交情了。
她從謝瓊嬰的手上接過了字畫收好,也沒有多問其來歷,只是妥善將其保管好了。
宋殊眠問道:「郎君可還有什麼事情?若是無事,我就先走了。」
謝瓊嬰說了這事也沒再多留人,便放她離開了此處。宋殊眠走後,還小心翼翼地給他闔上了門,像是生怕攪了他溫書一樣。
謝瓊嬰見此也只是輕笑了一聲,眉眼之間儘是柔和。
書房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人,這裡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幾年來沒有絲毫變化,他看著年少時曾讀過的書,摸著年少時曾寫的字,好像一切都如從前,就連相貌也不過這只是較先前更為凜冽了一些。
外在之物尚能如初,但只不過四五年之間,少年心境天翻地覆。
他曾也以為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動搖他的心,他要端莊,要雅正,要有良善之心,君子之所以是君子,那麼就算是面前有天崩地裂,山呼海嘯,也能不動於聲色。但不過就是一場謊言,讓他輕易地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他是懦夫,是看著友人被害死卻無能為力的兇手。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