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第5/6 頁)
半個時辰,等冷靜下來,一切又變得有條不紊。
男人們的心裡裝著勝負與江山,有他們的信念支撐,蓮燈卻沒有。她守著定王的屍首,覺得眼淚都要流乾了。人死了一段時間屍僵從面部漸漸擴散,到胸,再到上下肢。他的手指已經不靈活了,她只有不停地揉/搓,發現都是徒勞,又是一通嗚咽痛哭。
定王要入殮,軍中派人悄悄出去買了棺材回來,裝裹好後準備封棺,她扣著蓋板不願鬆手。他們事先知會過不得聲張,她連哭都不能放聲,憋得渾身打顫,只是伏在棺材邊上抽泣。最後連等持都看不過去了,上來攙扶她,好言道:“阿妹,先前是我傷心昏了頭,這樣指責你,你千萬原諒阿兄。阿耶走了大家都難過,可是你要節哀,別傷了自己的身子。阿耶亡靈不遠,看見你這樣他也難上路……你別哭了,叫曇奴帶你下去歇著吧!”
她搖頭,兩眼看著定王遺體喃喃:“我和阿耶相認,到現在才滿三個月。這三個月來我只顧同他唱反調,沒有一天在他跟前盡孝。阿兄知道我多後悔麼?我母親早沒了,如今又失去阿耶,我活在世上算什麼名堂呢!”
她沒有好好休息,加上傷情過甚,激動過後陷入昏沉,曇奴便趁她神識不清時將她抱回了帳子裡。
再沒有感情的親人,活著總有個依託,如今死了,萬事皆空。那幾個兄長不是同母,又不像辰河從小走得近,到最後大約只比路人好一點。曇奴要她振作,“定王活著的時候你覺察不到,他就像棵大樹,你在樹下好乘涼。現在他不在了,咱們一切都憑自己爭取。你想好了嗎,以後的路怎麼走?是留在軍中,還是回碎葉城去?”
她清醒一些後開始思考,定王的死訊可以隱瞞任何人,絕不能隱瞞辰河。她掙扎起來找筆墨,趴在案頭給他寫了一封書信,交給曇奴道:“你派個信得過的人,從張掖繞道回碎葉城,把信交給世子。軍中亂成一團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世子在後方,不能矇在鼓裡。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接替阿耶,我希望他不要攪進渾水裡,阿耶死因不明,他是最後的一點希望。”
曇奴道好,把信掖在懷裡,“你不打算回去嗎?”
她怔怔坐著,帳頂天窗上打進一束殘陽,那片光帶裡有細小的粉塵飛揚,上下回旋著,夠不著天,也落不到地上。她長長嘆了口氣,“我回去做什麼?碎葉城也不是我的安身之所。我命裡註定了要漂泊,也許再等上一陣子吧,等我覺得累透了,我們就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過平靜的生活。”
曇奴知道她所謂的累透了,癥結還在國師身上。如果他是可以依靠的,她未必會放棄希望。如果他不甚可靠,她就要為自己打算了。
這樣也好,那麼多的事,總要一樁一樁經歷。曇奴道:“你暫且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陣子。待有了力氣,哪天想離開,我們就頭也不回地走。”
她頷首,曇奴打簾出去了,她靠著憑几打盹。隱隱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看,他已經到了面前。
“你還好麼?”他蹲踞在席墊上說,“人終有一死的,看開些吧!你這模樣,我也有些難過,我不知道,原來你與定王感情這樣深。”
她牽動了下嘴唇,“他是我阿耶,突然過世,你不知道我會難過?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我。”
他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說?你在怪本座不夠關心你嗎?”
她調開視線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說《渡亡經》能招亡靈,你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
他沉吟道:“原本是可以的,但如今經書只有半部,要想令人復生,基本是不可能的。你沒有再同他打探經書的下落麼?”
“我問了,他只說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我想盡辦法也沒能問出頭緒。”她想了想,支起身道,“既然半部經書不能讓他起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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