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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蕭衍終於鬆口,先馳了出去。
路上屍首堆成山,濃烈的血腥氣、汗味兒和桉樹氣味混合。火光搖搖曳曳,本該靜謐的夏夜卻成了無數人的最後一夜。
瑤華跟在蕭衍身後,深感無力。連她尚且如此,何況蕭衍呢?
終於到了關隘處,飛簷三重的雄偉關樓上「平陽天塹」四個大字血跡斑斑。
蕭衍仰頭望了片刻,低聲說,「以後就改為瞻雲望日。」
「是!」趙景卿哽咽落淚。
進入關樓的臺階,霍瞻的屍首倚靠在石牆上。他雙目閉合,身上密密的箭未拔出,血流了滿地。
蕭衍閉目片刻,睜眼時語氣也還平靜,「明日上午會有暴雨,多留些人收殮屍首,其他人隨我進關。」
他拉起瑤華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兩人牽著手緩慢前行,稍有不慎就會踩到橫七豎八躺臥的屍首,他們多半是中了流矢,大部分人的眼睛還不甘的圓睜著。
蕭衍一個個看過去,沉默不語。
瑤華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但這慘烈的情形,她也說不出安慰的話語,此時,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沿著狹長的棧道一路栽的夾竹桃,正是花開灼灼的好時節。但枝幹斷的斷,折的折,剩那枝朵尚好的,在燈火中迷離參差。
出了棧道,眼前豁然開朗。
直面硝煙滾滾的戰場,兩軍已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白耳軍雖名為白耳,鎧甲卻是黑色,只頭盔處兩道白漆繪成新月圖案。和玄甲軍混戰在一起,不仔細看不分敵我。
依著瑤華的性子,此時就要衝入兩軍中。但蕭衍和文欽等將領駐馬不前,沉著觀戰,她只好挽韁等待。
忽然,她欣喜地叫,「三師兄!」
遠遠的,南池朝她揮下手,迅速驅馬到他們跟前,沉聲說,「今夜務必要奪下川郡,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再過兩個時辰會下雨。如果大雨下來,兩軍在泥濘中肉搏,咱們的戰馬發揮不出優勢,士兵熬了大半夜也疲憊不堪了。」
「師兄放心,咱們定能在暴雨前奪下川郡!」蕭衍神色堅定,隨即轉頭向趙景卿,「咱們要從金江南下進入南藩,只怕段羽卓見大勢已去會下令毀船,你率一路人馬去金江奪船。」
趙景卿領命欲走,蕭衍揚聲叫住他。
「從此處去金江路途太遠,你率鐵騎營去。」
文欽當即阻止,「陛下,騎兵去了,咱們這邊只怕力量驟減哪!」
蕭衍堅持道,「不礙事,去吧。」
他瞥一眼瑤華。
瑤華正專注地眺望奮勇殺敵的將士,秀眉緊鎖。
「師兄,可探得段羽卓的所在?」
南池躊躇道,「一直到我們攻入關樓也未看到他的影子,但他的帥旗在大軍後方。」
「不急,他會現身的。」
蕭衍遠眺前方黑壓壓的戰場,他命夜衛偽裝成白耳軍隨前鋒軍率先入關,趁亂探查段羽卓的下落,但段羽卓一直行蹤不明。
到了寅時,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整個天空布滿灰青色的烏雲,暴雨將至。
一夜鏖戰,玄甲軍已攻到川郡城內。
雙方都人疲馬乏,士兵累得抬不起手,邁不動沉重的雙腿。只是反應稍慢了些,就被飛箭射中,命喪於晨曦之時。
再這般膠著不前,待下了雨,士兵只怕折損更多。
瑤華回頭盯著南池,決絕開口,「師兄,我在天闕修習多年,仍是無法像你們一般冷靜。你讓我去殺了段羽卓,白耳軍沒有統帥一定會亂了陣腳,咱們搶在暴雨之前攻佔全城!」
南池朝她使了個慎言的眼色,然後扭頭看蕭衍,露出為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