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第4/5 頁)
呼聲絕望至極,乃是最為惡毒的詛咒之言,任誰被罵了都不能忍受,教那獄卒聽得膽戰心驚,恨不得衝回去把那趙侍郎的嘴給堵死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淮之就彷彿沒有聽見似的,朝他伸出手來,道:“燈籠給我,有勞。”
行為舉止甚至稱得上斯文有禮,獄卒反應過來,連忙戰戰兢兢地把燈籠雙手奉上,遲疑問道:“大人,不必小人引路了嗎?”
洛淮之嗯了一聲,接過燈籠,道:“你且回吧。”
他說完,便提著燈籠往天牢更深處去了,兩旁火光昏暗,那惡毒的咒罵聲聲傳來,在空蕩蕩的走道里迴盪著,硃色的身影一晃而過,消失在了盡頭。
洛淮之駕輕就熟地朝前方走,一邊不以為意地想著,身敗名裂,為萬人所唾?
哪一樣他不是經歷過了的,如今的洛淮之,並不在乎那些東西,他甚至不在乎日後在史書上會留下如何的評說。
大理寺的大牢最深處有一間單獨的囚室,關押著重犯,鮮少有人能活著從這間囚室裡走出來,上一個被關在裡面的,是前左丞相洛稷,巧的是,這一次被關押的,仍然是左丞相,也是風水輪流轉了。
比起前面的那些咒罵之詞,這裡簡直稱得上安靜,從外面看去,囚室裡一覽無餘,一個快要熄滅的火把,映照了一方小小的空間,那裡隱約坐了一個人,洛淮之終於停下腳步,喚了一聲:“高大人。”
聲音清晰,那人動了動,轉過頭來,赫然是左相高盛,大約是才入獄不久,他的衣衫和髮絲還算齊整,看人時仍舊帶著一股子審視的意味,待見了洛淮之,笑了一聲,道:“別來無恙啊,洛御史。”
他起得身,走上前來,打量了洛淮之一回,如自嘲似的道:“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會是你在外面,本官在裡面了。”
洛淮之勾了勾唇角,道:“世事無常,下官也是沒有想到。”
高盛笑了,他本是五十來歲的年紀,這一笑,眼角的皺紋便蔓延開來,嘆道:“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洛淮之微微側頭,道:“願聞其詳。”
高盛道:“你以為做皇上的一條狗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今上喜怒不定,性情暴虐,行事毫無章法,今日能殺我高盛,來日就能殺你洛淮之。”
洛淮之微笑起來,忽然道:“當初高大人要擁立皇上登基之時,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些嗎?”
高盛瞬間沉默下來,洛淮之略略提起燈籠,昏黃的光芒自橫欄縫隙映照進去,將陰影投在了高盛的臉上,他悠悠念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高大人,這世上不是事事都能算計的,尤其是人性。”
“初時你覺得雍王不可掌控,利誘戶部尚書劉榮背叛我父親,於春獵之日透露雍王行蹤,設計他摔斷了腿,擁立今上登基——”
“洛淮之,”高盛終於沉了表情,陰惻惻道:“那封密謀的書信,是你自己寫的吧?”
洛淮之不避不讓,笑了,他不答話,就等於是預設,高盛用力握緊了欄杆,冷笑道:“是我小看你了,這種事情,你竟也有膽子做出來,難道就不怕我沒下馬,你自己倒先粉身碎骨了麼?若皇上不信你呢?”
洛淮之卻平靜地道:“皇上信不信我,並不重要,高大人還不清楚嗎?從劉榮死的那一日起,你就已定了死期了。”
“試問身為天子,誰願意為他人掣肘?更何況他本性多疑,狠辣嗜殺遠甚於常人,若是先帝在時,高大人尚有一線生機,然而如今有金龍衛在,大理寺與刑部已形同私獄,想必日後再難見高大人一面了。”
他的語氣裡似有幾分遺憾,末了舉起燈籠,彬彬有禮地道:“同僚一場,洛某特來告別,高大人,一路走好。”
洛淮之說完,轉身便走了,高盛緊走幾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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