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3/6 頁)
身退到一邊,恭敬道:“臣雖執掌東廠,然近來宮中事忙,有些訊息擱置了,還沒來得及過問。臣不知皇上所說的傳聞是哪一樁,不敢妄揣聖意。”
皇帝揹著手繞室緩步遊走,半晌才道:“朕坐在奉天殿,訊息倒比你還靈通些,看來你這東廠辦得遠不如朕想象的那麼好。市井間給你取了個雅號,叫‘立皇帝’,你難道沒有耳聞?”他忽然頓住了腳,回身狠狠盯住他,“朕問你,你們東廠是幹什麼吃的?這樣叫人心驚的話居然流傳出去,究竟是你辦事不力,還是不拿朕當回事,有意的叫朕難堪?”
肖鐸心頭一驚,本以為都壓下去了,沒想到死灰復燃,這話終於傳到了皇帝耳朵裡。他心裡明白上頭正找不著錯處做筏子,如今有個好契機,大約是不會那麼輕易罷手的了。說不恐慌,那也顯得太篤定了,腦子裡忙著想轍應對,人先泥首跪拜了下去,伏在地上作誠惶誠恐狀,顫著聲道:“主子這番訓斥叫臣慄慄然,求主子息怒,容臣稟報。這話出自大行皇帝在世時,彼時秋闈放榜,各地生員雲集京師,人多,難免有落榜舉子譁眾取寵。臣得知後立時就查辦了,只因當時牽連甚廣,況且這種嘴皮上的狂言,要找出處委實不易。也幸得主子皇恩庇佑,那個製造謠言的監生叫臣拿住了。臣是一時大意,原當找著了源頭,事兒過去了便不給主子添堵了,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深深又磕一頭,吸了口氣道,“臣自知罪無可恕,求主子問臣的罪,對朝臣、對天下人,都是個警醒的榜樣。”
其實到了這時候,要追究的早就不是那個始作俑者了,一切矛頭對準了他,分明就是藉此彈劾。中晌音樓說得對,暫且蟄伏比時時戳在眼窩裡給人添堵要強得多。一動不如一靜,他自己有把握,皇帝還有用得上他的時候。此時就算收了他手裡的權,只要沒下令要他的腦袋,他東山再起亦不是難事。
皇帝自然也有他的考量,他從來不是手段老辣的人,皇父駕崩前考驗他們兄弟才學武藝,曾深惡痛絕罵他婦人之仁。如今言官請旨清君側,磨刀霍霍對肖鐸,真如了他們的願,朝中勢力靠什麼來制衡?中宗時期倒是收繳過司禮監的權,結果弄得朝綱大亂,那些大臣拉老婆舌頭,當著皇帝的面敢在朝堂上對罵。好好的奉天殿,一轉眼就變成了市集菜場。他要處置肖鐸容易,短期內找不到稱手的利刃,留著他不是為旁的,還是為鞏固自己的政權。畢竟肖鐸手上案子辦得多了,午門外掌刑,十杖就要了人命。有他在,朝臣們有忌憚,他的江山便坐得安穩。
他不像先前那樣震怒了,踱到他面前虛扶一把,換了個較為溫和的口氣,“廠臣不必驚慌,朕今兒既召你當面問話,就是念著以往的情義。朕對你,終歸與旁個不同,為了這麼個謠言就治你的罪,朕於心也不忍。眼下司禮監樹大招風,全是從批紅這上頭來。朕看這個職還是先卸下,你仍舊執掌東廠,替朕監督朝中官員一舉一動,便是你的本分了。”
肖鐸早料到了,皇帝要權力集中,必定先從批紅上頭來。批紅和提督東廠,兩者原密不可分,但既然到了這一步,不撒開其中一樣是不成的。所幸東廠的番役不是吃乾飯的,誰在背後打他主意,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反饋訊息。只不過批紅是大頭兒,不拿回來到底不安生。他垂眼看皇帝膝瀾上的海水江牙,這位君父做事全憑喜好,才上任風風火火,等興頭過了,再尋摸幾個絕色女子分分他的心,甩手掌櫃幹起來畢竟舒爽,不愁他朝政霸攬著不放。
他深深揖下去,“皇上是聖主明君,大事小情比臣周全百倍,臣在主子面前無地自容,一切但憑主子發落。”略頓了頓又道,“不瞞主子,臣早前有個想法兒,一直沒尋著機會同主子說。前頭顧忌批紅的事兒放不開手,現如今卸了肩,臣倒要奏一奏江南繅絲的事兒了。往年這個時節,同外邦的綢緞買賣早就談妥了。今年因著蠶繭欠收,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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