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第4/5 頁)
不見說話,只見龍顏愈見青灰。
小路子正要躬身再提,張福連忙拼命擠眼睛叫停。
小路子只好訕訕出去了。皇帝這是恨啊,一個男人倘若對一個女人恨惡到了極致,那就是連話都沒有了,聽聲都是氣,拼命抑。
那天晚上的錦秀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她渴望一線生機的龍顏。早先的時候宮女看她上妝,還把不定這婦人能不能翻身,也陪著站到了子時三刻,後來便哼一聲甩袖子去睡了。
夜半陰風萋萋似舊魂新魂索腸,錦秀顫顫巍巍地開啟小銅缽子,裡頭寂靜地躺著顆剩餘的果味兒糖粒子。
正是她近日饞食的酸甜。榮華散盡,柴犬可欺啊。小九兒……
……
清早的時候宮女不情不願地過來侍候,便看見三十多歲的錦秀匍在羅漢榻上已經斷了氣。看蹙起的眉頭是有過痛苦的,然而嘴角卻漸平,也許她在最後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構建了什麼美好的遐想。
太醫過來驗屍的時候,檢查出了兩個月的身孕。
張福把話傳給楚昂的時候,楚昂正面目青灰地躺在床上,聽完狹長眼眸似亮了亮,但頃刻卻又寂滅下去。
他或許在那一瞬間,有希冀過錦秀留下一個孩子代償他的九兒。但終究是沒有。楚鄎在離去後親手毒死了這個女人,沒有忍心讓她受凌遲或烏髮覆面、米糠塞口的痛苦,但也沒有給她留下機會再禍亂王朝,他自己造的孽,他自己清理乾淨。
錦秀沒有立嬪妃墓,只在西郊萬禧陵園外的土丘上埋了個冢。幾年後,人們從旁路過,也只看到一塊孤零零的石板牌,上頭刻簡陋二字。江氏。沙土塵揚,誰人知這底下埋著個曾覆手後宮朝野的奸-妃,還有她腹中二個月的遺骨。再幾年,墓也被人撅了,有聽說還鞭笞了,是外頭遊歷回來的宋家大公子乾的。不過沒怨沒仇的,人堂堂一個駙馬爺幹這缺德事兒幹嘛?
宋玉柔也不認。
光陰如白駒過隙,在紫禁城的紅牆黃瓦下荏苒而過。那一年裡發生了許多事,五月底老太監張福過世了,享年七十八,皇帝尚在病中,許多事都交與東宮太子去辦,楚鄒在宮外給予了全身厚葬。
九月老二楚鄺的侍妾春綠生產,生下一個六斤八兩重的白胖小子,張貴妃長舒一口氣,於這年的十一月辭世。楚鄒不計前嫌,一切禮數皆按照貴妃之制給予發喪,陵墓在帝陵的右側,左側是早年仙逝的皇后。
這件事使得二公主與楚鄺兄妹倆在心中記了楚鄒很大一個情。皇帝雖未置言,但這樣的結果,應也符合他心中的意願。
臘月冬雪紛飛,轉瞬迎來梨花初綻,紫禁城的宮牆下探出綠葉,清風吹拂著人臉,陰暗拭去,萬物復甦。
三月的這天,楚鄒牽著三歲的兒子,一襲靛青蟠龍袍卷著晨風,從鹹安門過嘉祉門,繞過吉祥門往東一長街走。
楚忻呆頭愣腦地跟著跨進遵義門,抬頭便看見養心門前兩頭金黃的銅獅子。他尚未看過癮,楚鄒牽他進殿裡,叫他學著自己撩袍服跪下。
對楚昂道:“東宮始於殷周,太子與正妃陰陽制和,今兒臣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高麗王義女陸梨,性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已與兒臣育有三子一女,兒臣請立其為太子正妃!”
彼時楚昂正埋頭寫字,聞言便抬起頭來。在這一年裡,他因著咯血咳嗽,朝政多在沉默中交與這個兒子打理。便父子情已回不到從前,只是敬著這是母后生前眷愛的男人,楚鄒雖依舊與皇帝冷戰,但平素給請的太醫、該供的補養上品,皆是從天南海北弄來的。只是楚昂因著心中積鬱,始終難能好轉,即便是一個人坐在錦椅上書法描畫,也坐不了長久時間。
那明黃的匾額下光影清寂,映襯著楚昂稜角分明的臉龐,四十六歲了,依舊是雋朗的,可鬢間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