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第3/4 頁)
宮外頭的僱傭工推著小板車,板車上幾口缸子搖搖晃晃。風吹開酒香濃郁,兩名太監在旁催趕:“穩當些,灑出來那點工錢都抵不上。”是運去西北頭英華殿預備端午祭祀用的。
迎面過來個兩歲的小人,耷著亮綢的小袍子,面目清雋而可愛。打前邊遛著條胖狗兒,與其說是他遛狗,倒不如說是狗遛他。那狗兒生得長毛淡黃,眼睛鼻子水潼潼的,忽而撞見陸梨過來,嗅了嗅鼻子,頃刻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它就裝作不認識也沒用,陸梨打第一眼就認出它是那天叼走自己胭脂盤兒的小壞蛋。它溜達得飛快,像生怕她認出來要與它秋後算賬似的,胖尾巴一蠕一蠕。
小楚恪牽不住它,嘴上嚷嚷著“慢點,慢點,我要尿啦。”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蹲下去,從那開襠褲裡孳孳地尿出來一小灘。
認出這是三皇子的寶貝小兒,陸梨不覺好笑,又想起五歲遛狗時尿急了,呼啦啦蹲進坤寧宮花壇邊的一幕。她便愛善地點點頭,從楚恪身旁讓了過去。
一路過昭華門回到尚服局,往日裡人往如梭的院子倒是很空蕩。前陣子為了各宮換季而忙到沒歇,今日一撥被淘汰下來的秀女又要充盈進來,差事崗位得重新安排,掌事的女官便乾脆給放了半天假,做完事情的就可以先走了。
陸梨一個人趴在案條上學練字,右手執筆很有些笨拙,照著字帖認真描,半天了才描過一行。得加緊練習哩,六局每半年就有一次考試,是內廷施恩給宮女們一次上進的機會,這宮裡陸梨哪兒也不想去,她就只想去尚食局做個司膳的差。
一名太監匆匆忙忙走過來,扔下一包袱衣服,說句“給疊好”就走了。
值班姑姑正在樹底下繡花,聽了不高興,這人都走了才送活過來,叫誰幹呀?
“幹不了就擱著,打明兒再送去。”太監在牆外頭答話。
姑姑回頭看,看見陸梨趴在桌子上,便叫她拿去給疊了。陸梨開啟一看,見又是頭幾回那成色略次的皇子袍,便曉得又是給楚鄒的了。
她便問姑姑:“那西北頭的,怎的都是最後一個才送過來?”
值班姑姑這會兒閒著找人說話,聽了應她:“就浣衣局這還不算晚的,宮裡頭的太監都跟他有仇哩。要說晚,御膳房那邊才算怠慢,一日三頓飯,早上一頓隔三差五不送就算了,中午的得拖到午後,晚上更不知到什麼時辰,時而拖著拖著給忘了,就也不送了。”
陸梨攏著楚鄒修長的袍子,怎聽得心裡就有些酸酸涼。想起楚鄒八歲那年的光景,膳房太監們給他吃摻小綠蟲的菜,他用筷子挑開,勉強吃兩口不被餓死便繼續看書。以至於她撿地上丟棄的小魚給他燜了回鹹魚,他都能就著白飯吃得噴香。
本是刻意著不去打聽他訊息,怎的回回問到都是他過得不好。陸梨抿了抿唇兒,又作好奇地打問:“日子過得這樣清苦,那個小阿嬌倒也願意跟著他。”
動聽的聲兒在寂曠的院子裡盪開,值班姑姑聽了忍俊不禁:“嗤,瞅著你就是才進宮的。清苦麼?這就是宮廷。主子風光時,眼裡看不進我們做奴才的,等到他們倒了,奴才們對他們苛刻起來,過得還不如個奴才。”又做神秘兮兮地說:“隔壁冷宮出來的那位皇七子,是連袍服都短了一截的,可見有多待薄。廢太子到底還有幾身換洗,雖是怠慢了些,總算趕在他洗浴前送過去。那小阿嬌就更加餓不著了,他是寧願自己不吃,也會剩著給它吃的。前兒個聽說還親自給喂粥拭嘴兒吶。嘖,就是對從前那小太監也沒這般好過了。”
說著曖昧地瞥眼睛,看陸梨一臉懵瓜好玩得緊,偏就與她故弄玄虛。等待她繼續打聽小太監,好把當年那段驚掉下巴的穢-事兒接著講。
喂粥……拭嘴兒……
陸梨卻沒心情再問下去。眼前浮過少年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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