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第2/7 頁)
安門,就看見沈嬤嬤抱著個包袱從廊簷下迎面過來。
這陣子院裡的荒草被戚世忠叫太監過來除了不少,沒了那拂來拂去的舞動,青灰石地磚上一片光禿禿的,倒越發顯出廢宮的空曠與寂寥來。
晌午日頭朗朗,陽光打著人的眼睛,看過去人的衣帛也似暈著一層淡光。陸梨看見沈嬤嬤先從自己的屋裡出來,然後又頻頻扭頭往楚鄒住的春禧殿看,目中像是隱含著幾許感慨又或不捨。她就好奇地住了步子:“嬤嬤這是要去哪兒?”
清脆的少女嗓音,聽得沈嬤嬤詫然抬頭,略微現出一絲慌亂。但想想又還好,畢竟宮裡無人曉得樸玉兒還生了個女嬰,早點把錦秀鬥倒了還安妥。
她便鞠了鞠腰,答道:“原是老奴該辭行了,四年前貴妃娘娘把老奴安排在殿下身邊,如今殿下在前朝風光無限,身邊又有了姑娘照應,老奴的差事也就無甚要緊,這就還回去歸貴妃安置。”她故意這麼說,把自己說得好像是張貴妃的人,是不願勞陸梨再惦記。
陸梨前些天原看見過一次沈嬤嬤從外頭悄悄回來,當年楚鄒跟前的人皆是張貴妃安排的,此刻聽了倒也不覺得意外。她便不好挽留,只說道:“嬤嬤人好著哩,這些年殿下禁在這廢宮裡,身子又時時不好,得虧嬤嬤悉心照拂。殿下是個記著好的善心人,將來嬤嬤若遇了難處,便還託口信回來。”
她也不過就十四五歲的青春年紀,卻像是已當著楚鄒許久的家,當得那般自然而然。這些天沈嬤嬤把他小兩個的恩愛盡都瞧在眼裡,打心眼裡是安慰的。
回了陸梨一禮,抱著包袱從她身旁走過。
清風拂來少女發上的幽香,沈嬤嬤睇了眼陸梨正扭著帕子的手,不禁又想起當年她剛出生時洗澡的模樣。小手兒嫩嫩的,攥得像個小肉球,哭得哀哀哩。這次幫張貴妃做完差事,今生就再也不見了,四方紫禁城裡的一切都將是過往雲煙。她就想讓陸梨至少知道一下那個歹命的女人。
沈嬤嬤便停下步子,試探著喚道:“姑娘留步。”
陸梨回過頭來:“耶?嬤嬤可是有話要說?”剪水般的眸瞳裡噙著笑。
沈嬤嬤說:“姑娘可曉得一個叫樸玉兒的女人?”
“樸(piáo)?”陸梨聽得一愣,這樣的姓倒不像是漢人的姓了,便搖搖頭,滿臉茫然。
沈嬤嬤看得有些不忍,但還是慢聲道:“姑娘不曉得也正常。這話說來就長了,十八年前倭寇進犯高麗,大奕王朝替高麗平了亂,高麗王為了答謝,給隆豐皇帝進貢了二百多名淑女。那樸玉兒就是裡頭頂頂美貌的,閉月羞花,人間尤物。也是紅顏該遭人嫉,萬禧把她安排在東筒子盡頭的闈院裡一住就住了四年,老奴也跟就在她身邊伺候了四年。剛來的時候與你一般大年紀,連漢話都說得磕磕巴巴,笑起來時倒也討人歡喜。可惜啊是個傻女人,傻,愛了一個天註定不該愛的男人,那人的身家地位可是她能高攀得上的?生下來一對兒龍鳳胎,身子還沒捂暖呢,最後自個兒就先死了。哦,姑娘別誤會,這不是在影射姑娘,太子爺對你是情真意切的,姑娘他日必貴不可言。我這麼說,是因為看見姑娘的臉想起她來了,日後姑娘若記著這個名字,想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便拿起手邊鏡子照照,那鏡子的就是她的樣子了。”
說著堆起眼角幾絲魚尾紋,慈善地把陸梨再看看,便欠了欠身子往外走。
陸梨乍聽得回不了神,什麼叫往鏡子裡看看……龍鳳胎……心中莫名略過幾許空悵。待要再問那個男人是誰,沈嬤嬤一道微胖的老婦身影卻已往門外臺階矮下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床面上安靜地擱著個銀鐲子還有一枚小三角的掛飾。像是由原本一個玉佩打碎成了兩片,然後各自用繩子穿起來,而她這個只是其中的一片。鐲子成色亦很平常,對著陽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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