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還走嗎?(第2/2 頁)
地躺一躺,好好地睡上一覺啊,可腕間的袍帶迫得她只能往前,往前,一刻也不停地往前。
是範存孝先看見了那一道道的血,因而呼了一聲,“師妹受傷了!”
那人驀地一頓,片刻後回了頭,居高臨下地望她,神情複雜得難以分辨。
那凝脂的白袍不曾束上大帶,愈發襯得他似這南國的閒雲野鶴,然只有阿磐知道,蕭延年的底色到底是什麼。
僵了那麼許久,那人的目光便在她淌血的小足上逗留了那麼許久。
阿磐想起最初在雪裡赤腳進了蕭延年的馬車,那人亦是一樣凝著她露出的小足微微出神。
她還記得那雙赤著的腳在小銅爐的烘烤下緩出血色,蒙上了一層淡瀧瀧的粉。
那時她臉一紅,連忙把小足藏進大氅。
如今卻沒什麼好臉紅的,如今不願在他面前示弱,不願做他口中那個“卑賤的美人”,亦更不願“激起男人嗜腥嗜血的本性”。
因而就在那人的凝視下,緩了口氣爬起身來,爬起身來,復又磕絆在地上。
阿磐不怕摔,不怕磕傷胳臂,也不怕廢了這一雙腳,心頭慼慼,唯怕腹中的孩子因了這一遭,因了她的蠢笨無用,再一次離她而去。
那人到底不曾再迫她起身,只問一句,“還走嗎?”
沒有折辱,沒有打罵,就這麼稀鬆平常地問她一句,走與不走,全都在她。
不管他問的到底是什麼,問的是眼下走不走,還是問以後還走不走,也許他一句話問的是這兩樁事。
然而這兩樁事,歸根到底也都是同一件事。
看似要她自己抉擇,實則一點兒抉擇的餘地也都沒有啊。
想收回手來去捂一捂住肚子,去安撫一下她的孩子。
然而袍帶被那人扯著,拽著,拉得直直的,緊緊的,她收不回那一雙手來。
她不回話,不回一句叫他滿意的答案,他是決然不肯鬆開手的。
不鬆手,也不會放開。
她真是走不動了,也當真不願再走了。
她想,一個透明的人,跳樑小醜一樣,還再折騰些什麼呢?
心中怏怏,眸中黯然,到底是輕聲回了話,“不走了。”
罷了。
不走了。
再走孩子就沒有了。
鼻尖泛酸,不敢淌下淚來。
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那人微微點頭,長長地嘆氣。
手中的袍帶微微一鬆,徐徐上前,俯下了身來。
他溫聲說話,一如從前。
他說,“好,不走了。”
阿磐神思恍惚著,她想,他傾身上前,又是要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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