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我,都做個君子吧(第2/2 頁)
她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公子是君子。”
誰不知道,這看似十分尋常的春日,謝玄的金柄破雲弩可以輕易射殺蕭延年,而趙二公子的兵馬也可以輕易在這青磚里巷圍殺謝玄。
垂餌虎口,請君入甕,易如反掌。
這看似尋常的一日,旦有個行差錯步,就一個也不能活。
然這尋常的春日,因了一個叫阿磐的人,他們各退一步,都活了下來。
因了一個叫阿磐的人,這一場禍亂悄無聲息地卷甲韜戈。
一旁有人為他粗粗包紮傷口,一邊開路,引他登上馬車。
趙人還問,“那這姑娘呢公子喜歡,末將便帶回去供公子玩樂......”那人一個眼鋒睨去,趙人不敢再言。
那人溫和問她,“阿磐,再陪我走一程吧。”
那人只是問她,並不強求,好似她陪也罷,不陪也沒有關係。
去與不去,陪與不陪,全憑她自己的心意。
也許知道這大約是最後一次相見,也為了蕭延年那一句“留”,阿磐又一次上了蕭延年的馬車。
這一回無人追殺,也無人逼迫,她想,因馬車而起的那些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糾葛,就在這馬車裡了結,也好。
趕車的人打馬起步,這一路上沒什麼話。
阿磐想起從前,也一次次地與他同乘,
只聽得見馬車一停,外頭有人稟道,“公子,要出里巷了。”
那人忽然傾身過來,離她極近,她能清晰地察覺那人的鼻息,只當他又要幹什麼佔盡便宜的事。
畢竟,這樣的事他從來也沒少幹。
然他只是附耳說話,聲音極低,幾不可察,“魏趙協議已破,連夜走吧,趙王必定趕盡殺絕。”
阿磐忙問,“那阿硯呢”
那人在她額上印了一吻,“你我君子之約。”
是了,她與蕭延年有了君子之約。
阿磐放下心來,“那我等著。”
言罷就要下車,可那人又拉住了她的手,重重的握住,用力地拉著,不肯放開。
她不忍將那指節一一撥開,那骨節沾著乾涸的血,卻又因了用力泛了白。
他低低地說話,“阿磐,但願你以後想起我來,想的都是我的好。”
阿磐心頭一軟,一雙眸子因這一句看似十分簡單的話,泛出了一層洶湧的霧氣,“公子慢些走,會有人在等。”
不管是什麼人,都會有人愛,也都會有人等。
難道活在暗處的人,就再不能期許那灼灼燦燦的春光了嗎
可那張慘白的臉一點兒血色也無,他笑得難看,卻也體面。
那張臉不是蕭延年的臉,但眸中的神態卻是蕭延年的神態。
蕭延年的神態早就於無聲無息處刻進了她的肌骨,她正是憑藉那熟悉的神態一眼就認出了晉陽大道的蕭延年來。
而此刻,這神態也似那漏夜裡的蠟,焰心一下就灼傷了人的心頭。
他說,“不會有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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