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 第231節(第2/3 頁)
千頭犧牲盡數投入火中,火光也染上猩紅。
煙氣如霧色瀰漫,隨風飄搖,在夜色中擴散開來。空氣中充斥著皮毛燒焦的氣味,融合木料的氣息,混合成一股刺鼻的氣味。
祭臺下,禮樂聲和鼓聲逐漸拔高,樂人身上的短袍被汗水溼透,顏色由淺轉深。遇風吹過,衣料緊緊貼在身上,涼意侵入面板,引發一陣顫慄。
郅玄站在祭臺下,因長時間未活動,雙腿有些發麻。
每次巫拔高聲調,眾人都要隨聲附和。一次兩次且罷,次數多了,嗓子變得不舒服,喉嚨發乾,出聲時如刀子劃過,異常難熬。繼續這樣下去,郅玄不確定能不能堅持得住。
在他有些撐不住時,祭祀終於接近尾聲,太子淮完成所有祭拜,沿土階走下祭臺。
象首和祭鼎留在原處,任由風吹日曬鳥獸啄食。
待到九場祭祀完畢,人王下葬,骨頭和象牙將隨祭鼎一同封入陵墓,和其餘八尊祭鼎一起作為隨葬品,伴人王長眠地底。
祭祀結束,篝火不能馬上熄滅,需派專人看守,直至犧牲焚燒殆盡。
看守者多為王族子弟,同人王血脈相近。在太子淮登基後,他們將全部入朝。即使才具不佳,憑忠心也會得到重用,被視為新王股肱。
完成首場祭祀,太子淮駕車返回城內。
從祭祀開始到結束,太子淮表現得可圈可點,一言一行練達老成,似胸有成竹,十足為人稱道。
事實上,自駕車出城,太子淮就繃緊震驚,掌心捏了一把汗,唯恐祭祀中途出現問題,或是哪個環節不夠周到,以至於行事不妥當眾出醜。
好在一切順利,他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
登上馬車,背對眾人,太子淮長出一口氣。
這一關過去,接下來還有八場祭祀,一場比一場重要,他不能有任何疏忽。既要確保中間不出差錯,也要提防有人心懷叵測。直至人王入陵,整場葬禮結束,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有絲毫放鬆。
因沒有正式繼位,太子淮的儀仗從宮門前繞過,停留片刻後,直奔太子府。
各國國君和氏族返回大營,依照出城時的位次,隊伍排成長龍,整齊有序。
甲士卒伍手持火把,護衛在道路兩旁。
隊伍進城時,沿途為火光籠罩,加上燈火通明的大營,半座雄城亮如白晝。
郅玄的戰車最先歸營。
因長時間站立,保持一個姿勢不動,雙腿難免發麻。在車上稍事休息,僵硬和痠麻感未能緩解,反而有所加劇。
郅玄下車時,破天荒需侍人攙扶。即便如此,腳步仍有些踉蹌昂,短短一小段路,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倍不止。
好在夜色已深,營內都是自己人,郅玄不需要刻意掩飾,也不會為外人所知。
回到大帳內,侍人早已準備好熱水。
郅玄試了試水溫,揮退侍人,利落解開腰帶,除去衣袍。扯下額上玉飾,身體浸入熱水中,郅玄閉上雙眼,長長撥出一口氣。
溫熱的水流緩解疲憊,郅玄捧水澆在臉上,頓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還有八場。”
想到接下來的八場祭祀,郅玄捏了捏額角,不免感到頭疼。
親身參與王族祭祀,方知過程冗繁。與之相比,諸侯國的祭祀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在郅玄看來,渣爹的葬禮已經足夠隆重,和人王相比仍是不值得一提。
葬禮祭祀冗繁,代表著諸侯停留時間愈長。
對郅玄而言,此乃天賜良機,絕不容錯過。趁祭祀間隙聯絡各國國君,遠比歸國後遞送國書更加便利。
大家坐到一起當面談,各自是什麼心思,是贊同還是反對,全是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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