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_12(第2/3 頁)
田中的出產越來越少,每年的節氣也越來越不正常。往年開墾出的農田根本不夠衛所上下支用,更多還需依靠商人從外地運糧。由此,便不得不稱讚洪武帝的先見之明,若無《開中法》用鹽引吸引商人,恐怕邊防衛所的官兵吃飯都成問題。
即便如此,到明中期以後,開中法也和衛所制度一樣逐漸崩壞。豪紳,勳貴,甚至是飽讀詩書的官員,都是其背後的推手。
此時的人不知道有個叫做“小冰河時期”的學術名詞,只知道日子越來越不好過,草原鄰居的應對辦法是到鄰居家裡去搶糧,不甘心被搶劫的大明自然奮起抵抗,更多的時候是到鄰居家中去表示抗議。這一點上,永樂帝做得尤為突出。
敢搶我家的糧食牲口?搶回來不說,把你家房子也燒了!
孟清和從軍的目的是為實現“理想”,但實現的過程絕不包括拿著大刀在戰場上與人拼命。
生命是寶貴的,一個人只有一次……好吧,算上前一世,他應該有兩次。但上天應該不會再給他第三次機會。
沉甸甸的腰刀握在手裡,耳邊充斥著北元騎兵和守城邊軍的喊殺聲,有一瞬間,孟清和切實的感到了恐懼。
很丟人。
事後想起,孟清和很想抱頭撞牆。
即便時光回溯,他也無法欺騙自己,他的確是害怕了。
馬總旗凶神惡煞的大喊著什麼,孟清江和孟虎都被攔在了城牆之下,孟清和雙手握著一把邊軍的制式腰刀,光是拔刀出鞘就費了他極大的力氣,舉刀的動作更是引來一陣鬨笑。
旁邊的幾個邊軍都是五大三粗的威武漢子,擼起袖子,絕對的肱二頭肌閃亮,肱三頭肌鼓起,一點也不含糊。
孟清和就像是闖進了鴕鳥群的水鴨子,再蹦躂也及不上人家肩膀高。
“馬總旗,這哪來的?”一個弓兵側頭,咧嘴,“個頭怕是沒我婆娘高,能殺韃子?”
說話間,弓弦聲響,飛出的箭矢狠狠扎入了一名北元騎兵的眼窩。
孟清和仍在和腰刀較勁,奈何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辦法像其他的軍漢一樣威武,連擺個姿勢都做不到。
“你們這幫殺才!孟兄弟可是大孝之人!”
馬總旗拿起一張長弓遞給孟清和,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他的來歷,倒是讓周圍的軍漢們對孟十二郎“肅然起敬”。
“明知道是來找死的……不容易!”
“讀書人的腦袋果然非比尋常!”
“人才!佩服啊!”
說歸說,不耽擱他們殺敵。城頭箭雨紛紛,城下北元騎兵的攻勢為止一滯。
雙方打老了交道,連對方身上有沒有蝨子都一清二楚。
北元騎兵的目的不是打下衛城,僅憑這點騎兵壓根辦不到。沒來及躲進城內的人丁,牲畜和田中早熟的作物,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有散佈在開平衛東西兩側的瞭望墩臺,那裡的邊軍是肯定來不及撤回城內的,附近也沒有磚石建造的邊堡給他們充作防禦。
每次韃子犯邊,這些邊軍幾乎都是棄子。可他們仍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憑藉著手中的武器,憑藉著居高臨下的地勢,拼著以命換命,也不讓韃子再進一步。
為國而死,是他們一生的終點。
城牆上的明軍能清楚看到最近的瞭望墩臺上在發生些什麼,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赤紅著雙眼,用手中的長弓,勁弩,用聲嘶力竭的吼聲為同袍送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戈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是漢家兒郎的戰歌,流淌在大漠邊塞,迴響在華夏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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