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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前幾日去了廟中,為父皇母妃祈福,那廟中主持說須得吃齋念經三十日,吃苦自勞,如此祈福才得誠心,」韓桃不疾不徐說道,「因此孤遣散了僕婢,在府中專心為父皇念經,如今都不知是何日子了。」
「七殿下,您大孝啊。」宦官忍不住感慨道,來時他還道韓桃擺足了架子,如今才見這位七殿下有幾分如傳聞所言,做事實誠笨拙,全然赤子之心。
「請公公回去稟告父皇,經尚未唸完,福尚未祈成,恐怕兒臣還不能進宮看望父皇母妃。」韓桃伸手,從懷中掏出金葉子,「讓公公等了一個時辰,孤心中愧疚,只能再勞煩公公了。」
宦官見狀,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不妨事,不妨事。」
許久後韓桃倚靠在門邊,聽著宦官腳步聲漸漸走遠,他低下頭,低低笑了聲,他的指腹來回摩挲著手腕上的那圈勒痕,像是在黑暗中回憶著什麼,又像是想要記住昨晚的感覺。
那種,痛苦中摻雜著歡愉的感覺。
他仰著脖頸看向天上日頭,那雙眼睛的瞳色變得極淡,陽光再強烈他也感覺不到一絲亮意,一片黑暗籠罩下,韓桃的心中難免生起恐慌來,然而卻好像沒有最開始那般畏懼死亡了。
趙琨,就看看我能為你,拖住多久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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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車軲轆的聲音吱呀呀轉著,黑暗終於開始快速淡去。韓桃的眼睫快速輕顫著,好像蹁躚著的蝴蝶的羽翅。
悶熱的午後,他睡了個午覺,只感覺幾重夢境沉沉壓下,午睡睡得時間太久,反而叫人更加累得慌。
直至他像是掙脫了黑暗,倏然睜開眼,他下意識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午後是明亮的光線,帶著些許暑氣,叫幔子外的冰鑒裡,冰塊都有些消融。
身上那種撕裂的疼痛好像消失了,身子也不再黏膩發冷了,韓桃茫然地轉過頭,對上空青來扶的手。
「殿下,您醒了。」
「……嗯。」
「御醫說過,殿下您午睡不能睡太久,可是奴婢叫了您幾次都沒把您叫起來。」
「無妨,只是身子累些。」
韓桃躺在床榻上緩了會兒,午睡前的記憶才逐漸湧來,他環顧四周,想到他告訴趙琨服毒之事,然而在服毒之後所經受的一切,韓桃卻有些不忍再提。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手心上掌紋分明,原先在手腕上的勒痕也不見了。
那一晚的印象太過深刻,恐怕五年來,趙琨一直以為他對韓武禮便是這副盡力迎合的模樣,如今雖已諒解他,心中,也會留有芥蒂吧。
「殿下在想什麼?」空青見他出神,有些擔憂地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陛下在何處?」他卻輕輕問道。
空青一愣,回答道:「勤政殿。」
韓桃被扶起來身子,擦去了額間虛汗,聽空青說趙琨已經在勤政殿那邊處理政務了,他微微頷首。
這幾日趙琨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如今怕是摺子都要堆積如山。
但他不知為何還想再見趙琨,他的心極度不安,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雖說這樣講太過貪心,但他巴不得日日夜夜趙琨都待在他的身邊,就算是像那晚粗暴一些也無妨。
呼吸起伏著,他的心驟然一縮。
「陛下還說您如今身子虛,去尋陸大夫雖也就幾步路的距離,但還是不捨得您多走,」空青笑了下,「殿下也不必太過掛念,陛下晚間就能回來了。」
「他處理得完公務?」韓桃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處理不完,但陛下臨走前說了,要陪您一起用晚膳。」
「一起用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