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玩心思不吃虧(五)(第1/4 頁)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裡。葉子和花彷彿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恰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卻又像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都是樹,而楊柳最多。這些樹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只在小路一旁,露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樹色一例是陰陰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楊柳的風姿,便在煙霧裡也辨得出。樹梢上隱隱約約的是一座遠山,只有些大意罷了。樹縫裡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裡的蛙聲;但熱鬧的是它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歐陽妹、李姐、與我的孩子靜靜地聽我背誦著朱自清的文章。我們後來坐在村口的長亭裡,也不說話,享受著山中澗溪送來清涼的微風。
蓮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出汙泥而不染,示清廉也!人清生於世兮,赤裸裸而降臨,清悠於荷塘之風景,以喻世人之德操。故蓮與佛交善緣。
我也想起了採蓮,在那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露下,過些時日,便可以帶上孩子,臥立於溪頭青石之上採剝蓮蓬。
布穀鳥的幾聲暢喚後,空寂的山村愈顯恬靜。
哦,這個月朗星稀的夜呵!綠衣舞女,在朱自清的筆下,依然隨風漾舞。
無數次夢中的影子。在多少孤寂的午夜,那婀娜的舞姿,那淡淡的清香,一抹粉紅色的記憶,璀璨閃爍的星光之下,伴著起伏的蛙鳴、呢蟲的小曲、潺汨的河水,在青石板上,恬靜的荷塘邊,隨風踏歌……
回到縣城,已是午夜時分,拿起筆又塗鴉了起來。
留詩云——
乘風菡萏村前舞,約賞青妝映夕虹。黛瓦悠悠池醉影,蜻蜓點點立苞蓬。
149
那個夏天,只要是晴好的早晨,便從縣醫院帶出逐漸消瘦的歐陽妹,到九龍潭河邊的馬路上、或者小潢河岸邊走走。談一些在海寧的日常故事,或談一些她在英國勤苦掙錢的日子。但在我面前,她從未提及與她相伴六年的廣東大叔。
孩子開學了,軍訓之後,步入了枯燥而乏味的高考前、三年的學習準備戰之中。
那年的秋天,我沒有外出,而是居家監督孩子的學習。
有空的時侯,便去看歐陽妹,她的日子不多了。已經不吃流食了,依靠輸液維持體能消耗。人已經瘦得變成了皮包骨,歐陽妹的母親與姐姐以淚洗面地相伴著。
她已經說不動話了,示意她姐姐幫助之下,搖起床頭靠,在病床上躺臥起來。費力地拿起手機,用顫抖的手,許久才給我發了一條資訊——
“牛哥,請保持我最好的形象留給你,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我走的很幸福。以後請你不要再來了。”
……
我默然。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側身淚已充盈了雙眼,我咬了咬牙,扭頭迅速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凌晨,歐陽妹離開了這個世界。依照她的遺囑,骨灰撒進了小潢河裡。
從那之後,當我拿起魚具,便想起了撒向小潢河裡歐陽妹的骨灰。便折毀了魚杆,扔進了垃圾桶,決定今生從此不再釣魚。
那天黃昏,我填了一首詞《天淨沙 秋》——朦朦日色沉沉。落花寒露殤吟。片片愁雲錯參。雁群凜凜,北風飛葉愔愔。
秋,是蕭瑟的季節,是蒼涼的季節,更是收穫的季節——
立秋,部分植物便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