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明知不可為(第1/2 頁)
賀拔天途靜臥於寢宮那雕龍繪鳳、奢華至極的龍榻之上,錦被選用的是上等絲綢,繡著金線勾勒的祥瑞圖案,觸手柔軟,內裡填充著厚厚的上等棉絮,保暖極佳,可即便如此,這層層疊疊的厚被,卻暖不了他此刻滿心的煩憂。夜已深,燭火闌珊,搖曳的光影在牆壁上晃盪,似鬼魅亂舞,更添幾分陰森壓抑。他翻來覆去,身軀在錦被中輾轉反側,猶如困於蛛網的飛蟲,無論怎樣掙扎,都難以尋得片刻安寧,陷入沉沉夢鄉。
他眼眸大睜,瞳仁中滿是血絲,死死地望著床頂那精美的雕花,繁複的紋路在昏暗光線下仿若猙獰鬼臉,或是糾結成團的荊棘,恰似他此刻混亂如麻的思緒,在腦海之中毫無頭緒地糾成一團,越纏越緊,幾近窒息。良久,似是被心底某種決絕的力量拉扯,又似是被命運無形之手推搡,他霍然睜開雙眼,那目光冷厲如冬日電芒,瞬間穿透這濃稠如墨的昏暗夜色,仿若利刃出鞘,直直刺向身旁侍奉的太監,隨後扯著嗓子高聲道:“你速去傳令,即刻,馬上!讓駐紮在隴南的賀拔清親王,放下手頭一切事務,即刻進京,來此見朕!不得有半分延誤,聽清楚了沒?”話語間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又藏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陰鷙。
那太監久侍御前,歷經風雨,本已看慣了朝堂上的波譎雲詭、後宮中的明爭暗鬥,各種驚險場面都能沉著應對,可此刻聽到這話,仿若五雷轟頂,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中,渾身不受控制地一顫,脊背瞬間躥上一股寒意,涼意沿著脊樑骨直抵腦門,讓他頭皮發麻。他忙不迭地“撲通”一聲跪地,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磚上,聲音都帶著幾分因恐懼而生的顫抖,額頭瞬間沁出細密汗珠,仿若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他不敢抬手擦拭,只是一個勁兒地磕頭,口中急聲應道:“是,皇帝陛下,老奴這就去辦!絕不敢有絲毫耽擱!”磕完頭後,也顧不上膝蓋的疼痛、起身的狼狽,便匆匆躬身退下,腳步踉蹌,好似身後有惡鬼追趕。
賀拔天途獨自坐在床沿,身姿挺得筆直,如同一棵蒼松傲立崖邊,可那緊繃的肌肉、微微顫抖的衣角,卻難掩周身散發的肅殺之意,恰似暴風雨來臨前壓抑的死寂。他目光遠眺,似穿透這硃紅宮牆,越過層層殿宇樓閣,望向那遙遠未知的遠方,試圖將滿心複雜得仿若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交織的思緒一點點放空,可那攥緊的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微顫的指尖,還是像失靈的訊號燈,洩露了他內心深處洶湧澎湃的波瀾,似驚濤拍岸,久久難息。片刻後,他咬著牙,腮幫鼓起,從牙縫中擠出狠話:“賀拔清,此番可怪不得朕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行事太跳脫,戰場上鋒芒畢露,戰功赫赫,平日裡又不懂收斂,鋒芒太盛,功高震主啊!朕身為天子,揹負江山社稷,萬不得已,只能將你除掉,以絕後患吶!這朝堂,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有威脅皇權之人!”言罷,他一拳砸在床沿,沉悶聲響在空寂寢宮中迴盪。
三日時光,仿若被施了魔法,有時快如白駒過隙,恍惚間便消逝不見;有時又慢似蝸牛緩行,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煎熬難耐。賀拔清在隴南的營帳外,正視察著士兵操練,塵土飛揚中,喊殺聲震天。忽見那傳旨的太監身影出現,他先是一愣,腳步頓住,手中馬鞭也隨之懸在半空,隨即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劍眉微微蹙起,眉心擠出一道淺褶,疑惑問道:“皇帝陛下現今召我過去,究竟所為何事?我在隴南戍邊,肩負守衛邊疆、抵禦外敵之重任,每日事務繁雜瑣碎,這一來一回,路途遙遠,諸多事宜可耽誤不得呀。”
太監亦是滿臉疑惑,眉頭皺成個“川”字,臉上褶子更深,無奈搖頭道:“王爺,老奴著實不知吶,陛下突然就降下旨意,神色冷峻,語氣急促,只吩咐老奴速速通知您進宮覲見,旁的啥也沒說。老奴也是一頭霧水,滿心茫然吶。”言語間滿是委屈與不解,攤開的雙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