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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宜安微怔,「可這裡頭的官銀又該怎麼辦?」
「既然丟了鏢,那這鏢自然是丟給劫鏢的人——」阮少遊拿扇子敲了敲他頭,「青雲寨咯,笨安安。」
「少爺。」嵇宜安有些無奈。
「在,這不是幫你想辦法麼?」他眉頭一挑,好似心中早有打算,「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們只管走好這趟鏢便是。」
燭影幢幢,眾鏢師守在門外,間歇人聲低低傳出,窗紙映著人影轉扇,言語間自信又張揚。
直到後半夜,眾人還想再說些什麼,都被阮少遊趕了出去,他們只得將信將疑地離開。
而他大費周章露這一手,好像只為在某人面前顯擺自己的能耐,像一隻驕傲的花孔雀毫不吝嗇地展開自己的華美尾屏。
屋裡,只剩下了嵇宜安和阮少遊。
「你受了傷,先回去睡一覺,等明日雨停再說這些事。」
「成。」他懶散打了個哈欠,轉身開屋門去。
「還有,」嵇宜安想了想還是要告誡他一番,「我畢竟是你長輩,以後在人前……諸如安安之語還是少提為好,身為少掌櫃,也不能總是輕浮草率,動手動腳——」
「你這話什麼意思?」阮少遊轉過頭來,直直看向他。
「我和你爹有交情,其實你應當稱我一句嵇叔,再不然嵇鏢頭也是可以。」
「嵇叔?」阮少遊鬆開拉屋門的手,一步步走向他,也不知為何心頭一下就不爽起來。「我們不是隻差八歲嗎,你也才二十有五,叫什麼叔?不怕把你叫老?還是你想自恃輩分,好把我教訓一頓?」
「這是基本禮節,不管如何,少爺你在人前總不能是這副吊兒郎當模樣。」嵇宜安沉吟著過了遍自己說的話,也沒錯。
「喲,」阮少遊笑著偏了偏頭,「安安每天這樣一本正經,看我就是吊兒郎當了?」
他嘴裡咬著安安二字,嗓音輕慢沙啞,尾音撩長。
「阮少遊。」嵇宜安眉頭微皺。
他抬扇去,「不是說要有禮節,怎麼又叫我全名。」
「少爺。」他推開阮少遊扇子。「但你還是該有身為少掌櫃的樣子。」
「這聲聽著不錯。」
嵇宜安又勸導了許多,阮少遊最終懶散道一聲知道了,低笑,負手轉身而去,臨走時候他還用腳勾著,砰一下關上了門。
嵇宜安茫然望向屋門,眼露不解。難道這孩子真是到了叛逆的年紀,說不得半句。
他微皺著眉頭,一眨眼日子過得如同白駒過隙,到底那個跪在靈堂裡倔強的小少爺還是長大了,雖心性沉穩不足,卻也懂得為鏢局分憂解難。
那自己也算對得起阮將行當年所託,若他日後功成身退,江湖浪蕩去再無半點虧欠。
更漏聲斷,嵇宜安回到屋中,脫下外袍熄了燭火,在床上躺下。
長夜迢迢,他在迷濛裡恍然回憶起從前——大概有四年之久了,那時候的江南停雲靄靄,細雨濛濛。
書茶館裡傳唱那位雲麾將軍的事跡,講他功成不授,卻為守國門再次趕赴邊疆。與此同時同仁鏢局掛上白綾,靈棚前喪幡高揚,女人們在門前低聲哭著,往來的人絡繹不絕。
鏢局的大掌櫃阮將行,一生樂善好施,門下曾有多少俠客投效,到底人死如燈滅,樹倒猢猻散。
「節哀。」
「節哀順變。」
人們走過二叔阮將止身邊,皆都拱手嘆息。
「聽聞老掌櫃臨死前將地契和掌家之權一併交給了阮家老二,只可憐他那幼子,阮老二自己也有兒有女,怎麼會甘心替他人作嫁衣。」
「怕是慘咯。」
靈堂裡,年幼的少爺筆直地跪於棺材前,來往的人絡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