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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少遊不耐地被吵醒,伸手去卻抓空,他皺著眉頭睜開眼,對上嵇宜安一臉懵的神情。
「什麼時辰了?」阮少遊問道,嗓音還帶著沙啞。
「不知道,剛剛大哥進來了,可能是怕吵醒你又走了。」
「武山河來了?」
嵇宜安點點頭,卻看見阮少遊環顧四周笑眯眯坐起。「來得好。」
「……」
他不懂,只好嘆口氣,撿起地上衣裳遞給少爺,阮少遊瞧見那頸側紅痕,多少有些心虛。
嵇宜安穿戴齊整畢,照往常例看了眼銅鏡,卻猛然頓住,緩緩湊近。
一旁,阮少遊默默吞嚥了口唾沫。
他照了許久,最後只是摸了摸那道紅痕轉過頭來,「少爺,我脖子那邊被蚊子咬了,你有沒有被咬到?」
「沒有。」阮蚊子聞言鬆了口氣,抓起裳褲套上,臉不紅氣不喘,「一定是昨晚你開窗不關。」
「是嗎,」嵇宜安撓了撓脖子處,「這蚊子包還不癢。」
「讓我看看。」
阮少遊勾了勾手,嵇宜安便探頭去給他瞧,阮少遊用手摩挲了幾下,指腹厚繭帶著粗糲感,讓嵇宜安縮了下身子。
「偶爾有不癢的蚊子包正常,」他說得一本正經。
「那晚上我點支香,別讓你也給咬了。」嵇宜安最終相信了這個說法,出門洗漱去了。
待嵇宜安漱完口,拿劍往甲板上走,正逢武山河踱步來,冷颼颼看著,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大哥,早啊……」嵇宜安下意識讓了個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是自己不知道的。
「阮少遊那廝呢?」
「應該在鍋爐艙拿吃食。」嵇宜安回道,琢磨著武山河也不是個記仇的性子。
他卻又冷哼一聲,又負手往鍋爐艙去了。
「大哥,他心性如此,你別計較太多。」嵇宜安轉身遠遠喊著。
「那也得看他,值不值得你如此傾心相待。」
不多時,阮少遊拿了兩張餅,出來的時候正看見武山河在外頭等著,他用油紙裹了一張揣懷裡,倚著船舷看去。
此時嵇宜安正在甲板上練劍,一招烏龍吐信,上動不停。阮少遊咬著餅瞧,那腰身真是極好。
「武大幫主您貴人事忙,不知找我作甚?」
「他為人端正,不懂人心算計,」武幫主轉身來,他不是傻子,阮少遊為何會在嵇宜安屋裡他一查便知,「阮少掌櫃年輕風流,想做什麼得到什麼,自然不是難事,但你不該如此待他。」
阮少遊聽著,緩緩收起笑容。
「看來您是來說教來了。」
「說教不敢當,只奉勸阮少掌櫃即便有龍陽之癖,也該另尋他人。」
阮少遊放下餅,聽著只覺好笑。「我從未對他有過半分褻玩心思。」
「他在你這般歲數便離開父母,遊歷江湖,朝不保夕三餐難繼,過得極為艱難,」武幫主悠悠說道,「我見他之時,他連一粒米掉到地上都要撿起吃掉,衣衫襤褸也要與人比劍,直到後來拜入解大俠的萬仞山莊,日子才算穩定下來。」
阮少遊攥緊指尖,搖搖頭,「我雖不知他從前過得有多艱難,但此後不管他去哪裡,我都會護著他。」
「你尚未及冠,言重了。」
甲板上,嵇宜安仍在練劍。武山河露出一抹哂笑。
「你可知宜安此生所願便是如他爹一般成為一代劍聖,我們所有人都盼著他成為劍聖,當初他在梁地的名頭何等大,你自幼養在寧京根本不知道,可就在他最出色的那年,他卻為了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甘願放棄一切」
阮少遊倏然抬眸,武山河頓了頓,遙望江面極遠處。